正经来不成,只得偷着来,终归阮氏性懒不爱管事,这般正好。
既然想生个留着养老的,还是找个听话些的女人好。他那发妻留下的老二就知道赌钱,他说一千道一万,嘴都磨破了,到头来还不是得给那混账还账?!还有老三,那就跟个野种差不多,为着外家竟然敢跟他吵,还敢离家出走,他就当没这个儿子!再说小孙子也同老二一个德行,况且苟氏那性子,他要是靠孙子养老,苟氏那脸还不知道多难看!
他也不挑旁的,就找了人伢子寻了个老实本分、好生养的乡下丫头,凑合养在外头,能生个胖小子就行了。
这事忙乎了也有快三个月了,那十五六的丫头就是好,嫩生生的不说,立时就怀上了,这会子找了大夫看了,两个多月的身孕。头三个月总是得多费点劲儿,那丫头年岁轻不怕,就怕孩子开头没养好,后头病病怏怏的。
他没少亲自跑前跑后,买这买那往那丫头肚子里塞,最好一回就能给他生个大胖小子,也省得以后的事儿!忙点没什么,等过了三个月,这一胎稳下来就行了。
不过昨夜那丫头竟肚子疼了起来,他只道吃坏肚子了,让她泻了一会,她道是好些。谁知今起疼得更厉害了,他急急忙忙叫了大夫看,大夫竟道是胎不稳了。他让大夫开了药,去拿药的时候,才发现钱不够了,这才急急忙忙跑回家来拿钱。
阮氏不肯,薛世历立时就急了,“老子拿自己的钱,还叫你废话?!赶紧把钱匣子拿出来!”
他还没这般急赤白脸过,可把阮氏吓了一跳,只不可思议地瞧了他一眼,头就要命的疼了起来。
薛云卉晓得几分内情,见这情形不由地为阮氏憋屈,她哼了一声,道:“二叔一夜不归家,回了家便要钱,也不晓得是做什么用?倒是说来钱的用途,婶娘也好拿不是?”
薛世历正火上头,眯眼看了她一眼。
“和你什么干系?!没人要的东西!”
“你说什么?”薛云卉闻言一愣,立时起了身,抓了这话头急急问道:“是不是我那纳妾文书销了?!”
薛世历没想到她抓着他这话头,便问了过来。
那瑞平侯府早就派人将那纳妾文书销掉了,他本还想着能同瑞平侯搭上关系,不想人家根本看不上,二话都没有,派人来直接销了文书,还道这纳妾之事不许任何人说出去。看那样子,人家是要娶亲京中高门了,哪还要什么妾放前边碍眼!
因着这个,他在衙门还被马知州冷了好些日子。
一想今年处处没点顺心可言,薛世历心里更是不快,他正要言语将这不中用还爱管闲事的侄女羞辱一遍,却见她两只眼睛发亮,脸上立时竟有了喜色,看那样子,倒是为着那纳妾文书销了高兴得紧!
倒也是呢,她为了不给人家做妾,在外头跑好几月都不敢回家,这下没了文书,她自然得意了!
她得意,他倒是不得意了!还不如滚得远远的,少管他的闲事!
薛世历可不比薛云卉心里着急,他当下这么一琢磨,立即哼了一声,“销文书?你想什么呢?!那就是没有的事!二叔劝你还是赶紧该往哪躲往哪躲吧!人家瑞平侯出差可是立了大功了,不时便要迎娶京中高门千金!娶了亲,自然要你过去伺候主母,你以为你还有几个逍遥日子?赶紧先把自己的事管好再说!休要多管闲事!”
薛世历说完,见着薛云卉愣住了,眼里没了光亮,那些许笑全僵在脸上,喃喃自语什么“没销文书,没销文书”。薛世历看得心里爽快,不过此时不是说这事的时候,他自也不多话,鼻孔哼着气,掠过薛云卉走到阮氏床头。
“赶紧的!拿钱来!我可不同你闹着玩,耽误了我的正事,要你好看!”
阮氏听着这话,又瞧见薛云卉站在她床边失魂落魄,兼之头疼得越来越厉害了,根本不想再同薛世历攀扯,直接喊了小冬。
“给他!给他!让他赶紧走!”
薛世历得了钱连头都不回,历时走了。听着阮氏一声声喊“穗穗”,薛云卉才回过些神来。
“怎么了婶娘?”她强作镇定。
阮氏拉了她的手,“我没怎么,左右不过头疼。倒是你怎么了,脸怎么白了?”
薛云卉闻言木木地抬手摸了一下脸,好像有些凉,她勾起嘴角笑了一声。
“是么?可能天冷了吧。”
第221章 路过涿州
一片半黄的杨树叶禁不住一夜的风吹雨打,终于在清晨夹着雨丝的秋风中,以几不可查的细小咔声,从树枝上脱离,乘着风飘落了下来。
这片叶子落在薛云卉发髻上的时候,她正缓步往东院回家,叶子落在她发上她没察觉。她走的很慢,叶梗卡在她发里,倒是不曾掉落。
阿荞正在院子里同卢宁说话。
“你今日怎么不背书了?我爹爹让你背的,你都会了?”
卢宁说都会了,喊了阿荞一句,“门口风大,阿荞姑娘你往廊下来。”
阿荞说不,“我等我姑姑。”
她说着,一眼瞧见了她姑姑,迎着风里的雨丝回来了。
阿荞跑过去喊她,“姑姑走快些,阿荞等着姑姑吃饭呢!”
她姑姑闻言恍惚地看了她一眼,飞快地眨了两下眼睛,走上前来,摸摸阿荞的小脑袋,“同你爹爹吃去吧,姑姑有些累了,要睡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