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作为解药的晚上已经过去了,现在做这些,算是什么?
偏头看看天光,太阳应该还未升起,新的一日尚未完全到来,他没再犹豫,拨开散在桃花面上的发丝,轻轻啄了几下。
而后起身下榻,穿戴妥当,离了厢房。
段简璧又睡了一个时辰才醒,除了身上有些酸软,双腿因为抬的太高太久有些发胀之外,倒没有其他不适,昨夜难忍的羞耻燥意已经完全消散,神思清爽不少。
她不敢多想昨夜事,幸而一觉醒来,晋王已不在身旁,不然她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段简璧坐在妆镜前,忽又生了一层担忧。
上次晋王中药,药性足足持续了好几日,又是喝药,又是冰浴,又是三天两头叫她去伺候,她这次不会也像那般难受好几日吧?
总不能连着几日都叫他给自己当解药。
万一再有了孩子怎么办?
段简璧下意识捂着肚子,心内想着得赶紧吃一剂避子药。
寺内不方便煎药,这事也不宜让太多人知道,但避子药需得及时吃,晚了怕是没用。段简璧想了想,只能给姨母递信,让她抓药煎好,托人送来。就算日后姨母问起缘由,也好搪塞。
段简璧写了信,让红炉送去城东酒肆。
这事安排妥当,段简璧唤来碧蕊问:“圣上可来了寺中?”
昨夜事封锁得严密,碧蕊没有听到一点风声,自不知王妃娘娘何故突然问圣上是否来了,微忖片刻,回说:“婢子不曾听说圣上到来。”
段简璧“哦”了声,心想圣上真来审问昨夜事,定会传她前去问话,她安心等着便罢。
···
僻静的禅堂里,圣上坐在北向正位,脸色黑沉,段贵妃坐在圣上旁边,亦是满面肃然。
堂内正中,魏王和段瑛娥并排跪着,以额触地,肩膀时有抽搐,似在哭泣。
晋王和濮王安静站在一旁。
“陛下,此事全是臣女一人的主意,臣女早就听闻郡主有意嫁给魏王殿下,私下里自然有些不愿意,虽然魏王再三保证,不会因为郡主冷落了我,我还是不放心,这次给郡主下药,只是想试试魏王的心思,看他能否抵得住郡主的诱惑。是臣女妄为,请陛下降罪!”
段瑛娥再次声泪俱下,以额触地磕头。
豆卢昙中药的事情明明显显,一味撒谎推脱只会惹圣上厌烦,段瑛娥避重就轻,将一场关乎朝堂的阴谋说成是儿女之间争风吃醋、不慎失了分寸的小打小闹,不管圣上相信与否,这个说法给圣上、给魏王、给汝南侯府留足了周旋余地。
因着这个说法,圣上有足够的借口从轻处置魏王,也能保全汝南侯在朝堂中的地位,还可适当处罚段瑛娥安抚怀义郡主,几厢都不必作难。
圣上黑着脸,不问这话真假,也不下决断。段贵妃见此情状,跪下来请罪道:“不管怎么说,此事都是瑛娘和七郎胡闹,唐突了郡主,请陛下重重责罚他二人,去其爵位,贬为庶人!”
此言一出,濮王大为震惊,瞪大了眼睛看着段贵妃。
晋王却没甚反应,仍是垂眼盯着地面,心中忖着一事。
圣上看了段贵妃一眼,夫妇这么多年,他自然也知晓段贵妃的话有几分真心,对她抬抬手,示意她起身。
看向晋王和濮王问:“你们觉得,如何处置比较妥当?”
濮王从来没想过父皇会问这个问题,他要是能处置的了,就不会连夜报给父皇了,父皇怎么反倒把问题抛回来了?
贺长霆却知父皇这样问的真正用意,是在试探他们会不会趁机打压魏王,让他一败涂地,永无翻身的机会。
濮王没有主意,试探地看向晋王,反正晋王年长于他,按道理也该晋王先说,他附和便罢。
贺长霆道:“事关怀义郡主,儿臣以为,还是应该等怀义郡主醒来再行处置。”
濮王附和:“儿臣也这样想。”
圣上脸色缓和许多,对两个儿子的回答还算满意,问:“怀义郡主怎样了?”
濮王也正为这事发愁,将怀义郡主现状详细禀于父皇。
“那药性至今未解,郡主一醒来便……极为不雅,连医官也束手无策,只能再用药让郡主昏睡,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梁帝抬了抬眼,朝濮王看去。他对这些后宅之事素来不甚在意,眼下这神色,已算是关心了。
“什么药这般厉害?连医官也解不了?”
濮王道:“医官说也不是完全不能,就是慢一些,大概得半个月左右,郡主可能才能慢慢恢复些神识。”
正值夏王丧期,豆卢昙作为夏王最看重的女儿,怎能半个月不露面?
“没有快一点儿的办法?”圣上皱眉,不悦地瞪了段瑛娥一眼。
快一点的办法自然有,但难以启齿,濮王正思忖着怎么说,贺长霆先开口:“父皇,不若查清楚那药来自何处,有了药,医官能辨其成分,然后对症下药,或许能快些。”
圣上也觉是个法子,待要开口,听段贵妃已然对段瑛娥斥道:“你那药哪儿来的!”
段瑛娥自不会说实话,哭得更凶:“姑母,我不知那药如此恶毒,我以为就是寻常的春·药,是一个江湖游医卖给我的,没有了,就那一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