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景袭,他一直都是我,最优秀的儿子。”
梁帝说完,闭上眼睛对段简璧挥手,催她快走。
是他没有珍惜这么好的儿子,竟把他的孝顺和情义当成拿捏他的手段。
段简璧自知多留无用,万一被人撞见,莫说出去呼救,恐怕自身难保,便顺着来路折返回去,才到恭房附近,见那宫人四处张望,应当是在寻她。
她想了想,主动上前,故意问:“可是父皇要召见我?天色暗,我出来就迷了,走到别处去了。”
那宫人打量她几眼,瞧她不似说谎,也没再说其他,领着她折回便殿,见魏王已经等在那里。
“嫂嫂,让你久等了。”魏王看上去彬彬有礼,春风得意。
段简璧冷淡地应了声,不再说话,全作不知道他弑父杀君的恶事。
魏王明白段简璧已经知晓贺长霆中毒一事,也因此恨上了他,对她的态度倒也不意外。
不过,他很快就会是大梁的新帝,会好好照拂这位新寡的嫂嫂。
“父皇可有说何时见我?”段简璧撇开魏王不理,追问方才借口帮她传话的宫人。
魏王接道:“父皇身子不适,已经睡下了,嫂嫂还没吃饭吧,我们先去吃饭。”说着便吩咐宫人摆饭。
段简璧道:“我进宫只为探望父皇,父皇既睡了,那我明日再来吧。”
她转身离殿,宫人忙向前,想要阻拦她,见魏王抬手制止才没有继续动手。
“嫂嫂,宫门已经闭了,今晚定是回不去了,你好好吃饭,明晚,我送你回去。”
魏王挡住段简璧去路,虽没有对她动手,眼睛却不躲不藏地直直望着她,已然将她视作囊中之物。
段简璧摸不准魏王骗她入宫的目的,但她此时若强行离宫,魏王一定会察觉异常,说不定还会危及晋王。
“嫂嫂,坐。”魏王依旧挡在她身前,虽没有强制她落座,但也没给她别的选择。
“嫂嫂,许久没见三哥了,他还好吧?”魏王比谁都清楚那毒的药性,中毒之人一旦晕厥,就会全身疼痛乏力,神智涣散,再强健的人,也捱不过七日,如父皇这身老骨头,一日就倒了,干净利索。
“他好不好,你不知么?”段简璧坐在席上,却并不动筷子,提起下毒事,也没给魏王留面子。
到了这步,大家都心知肚明,再装模作样也无甚意义。
“嫂嫂,三哥不在了,还有我。”魏王给段简璧夹菜,看着她,志在必得地笑了。
他把她接进宫来,就是要她亲眼见证他的荣光,他要看着她乖顺地跪在他脚下,仰望他,伺候他,奉他为主。
他这副面目,让段简璧觉得恶心,一刻也不想多待。
她站起身,“我也要去休息了。”
“嫂嫂”,魏王敲敲桌子,颐指气使示意她坐下,“先吃饭,吃完饭,我亲自陪嫂嫂去歇。”
他特意重重强调了“陪”。
太过轻薄无礼。段简璧听得不适,不想再多待一刻,抬步要走,魏王竟不再顾忌,直接伸手扯了她按回桌子上。
“嫂嫂,你饿坏了,我会替三哥心疼的。”他幸灾乐祸地笑着,按着她的手腕不安分地摩挲。
段简璧怒目看着他,抬手拔了簪子往他手臂上刺。
魏王躲不及,被簪子划破了手腕。
恼怒地站起身,看着双目含怒的女郎,忽又笑了,“原是我错看了嫂嫂,不知嫂嫂也是个泼辣性子。”
他一摆手屏退宫人,开始脱自己的袍衫。
段简璧攥紧发簪,强忍着不叫自己颤抖。
“殿下,贵妃娘娘让您快点过去!”宫人急急来报。
魏王刚起了兴致,自认一切已经安排妥当,只等明日遵圣旨顺理成章地登基,不耐烦道:“何事!”
宫人不说,只一个劲儿催促他快走。
“到底何事!”魏王仍无意离开。
宫人只好说:“晋王在皇城门口传话,要接晋王妃回家!”
魏王这才穿上衣裳急匆匆走了。
···
“谁叫你在这个时候把那女人接来!”段贵妃此时才知道魏王做了糊涂事,气得横眉竖目,恨铁不成钢。
他们一切都安排好了,本来只要顺利度过今晚,明日太医署就会宣布圣上暴疾而薨,遗命魏王登基。只要魏王做了皇帝,其他皇子就算不服气,没有实实在在的证据,妄自起兵就是谋逆,可他竟在这个关键时刻去招惹晋王的人!
“母妃,您别生气,我传召晋王妃来,也是想试探晋王的底细,他若果真昏迷不醒,不知宫中境况,必定不会阻拦晋王妃进宫,所以现在至少说明,晋王还不知道我们的计划。”魏王辩解道。
段贵妃来不及细想魏王话中漏洞,只道:“你现在快把人送出去,别叫晋王不依不饶,闹大了,对你没好处!”
“不行。”他方才那样对晋王妃,若把人送回去,晋王怕会带兵闯进宫来找他算账。
“母妃,晋王既然已经找上门来,说明他中毒是假,恐怕早有准备,留下晋王妃,咱们或许还能牵制他,叫他不敢妄动。”魏王思前想后,不论如何不能送段简璧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