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个字一个字读了下去。
也是个苦命的女人,江枫渔突然理解了“小花”对贾漫的倾诉为何冷漠,她们的苦半斤八两,要么感同身受,要么习以为常。如今,怕是遇见了什么坎。
原本想以她对贾漫的冷漠作为回报,转念一想,贾漫已经死了,对面的陌生人,会不会也想走这条路。人生在世,都会有突然过不去的坎。
突如其来的心软,让她在对话框里打下一行字,点了发送:我们都有过苦难,不堪回首的过往,但我撑过去了,不管怎么样,你也要好好活着,活着就有希望。
其实,QQ 号的主人根本没有撑过去。这句话,是她想对“小花”说的,更想时间倒流,对那时的贾漫说。
“小花”的头像亮了,过了一会,她对“一朵云”说了谢谢。江枫渔以“一朵云”的口吻又劝了“小花”几句。“小花”扯了几句闲话,聊起那部电影。作为主演,江枫渔对电影的理解自然要比一般人深刻,提到林潮,她也如实夸了几句。
聊起林潮,“小花”的话多了起来,又问起她知不知道“江枫渔”的那些恶心事。江枫渔看出来了,她敲打出的文字里,有掩饰不住的得意和幸灾乐祸。
眼下的境况,江枫渔觉得有些黑色幽默。如果对方知道,这些日子跟她聊天、交易的人,就是她讨厌的“江枫渔”,不知会作何感想。
江枫渔想起“小花”提起过,她们有个群,贾漫曾在群里,后来被踢了出来。于是试着问,她能不能申请进群,或许是对“小花”的几句安慰起了作用,“小花”竟同意了,让她换个网名,以新人身份进群,之前的那些事,都过去了,能不提就不提。
“小花”还给她打了预防针,说群里的一些事她如果看不惯,闭麦就行。
江枫渔同意了,将“一朵云”改成“潮潮”,进了“潮起潮不落”的群。进群后,她非常大方地发了个红包,最近群里时有新人进来,大家习惯了,例行欢迎。
但仅仅几分钟之后,江枫渔就在群里目睹了一场针对自己的“狂欢”。有人烧她的照片,有人给她下咒,各种冷嘲热讽,还有针对过往杰作的复盘。她点了群文件夹,诅咒她的视频竟有几十个之多。
群里,一个名叫“金噶噶”的网友说:上次搞了只死猫给她送过去,她都吓死了,还报警,但有个屁用,警察也拿我没办法。那种贱人,她要不退圈,我就再搞点好东西送给她。
“金嘎嘎”就是郭倩倩。这个群里,简直就是邪教的大本营,这一次,她误打误撞,竟然进了老窝。
江枫渔一边应和着群友们夸林潮骂“江枫渔”,一边顺手截图,存视频。有人把话题引到给林潮应援上,她看到一个词——“星光贷”,这个群里,竟然鼓励大家贷款追星。
太吓人了。江枫渔联系了曹柠,把她在群里看到的事,桩桩件件都说了。曹柠的第一反应是报警,江枫渔建议缓几天,这背后肯定有人指使,对她的恶意这么大,肯定有目的,早早报警,说不定会跟前两次一样,她们哑巴吃黄连。
既然在群里,干脆就当个卧底,看看幕后人是谁,有了实打实的证据,最后在一锅端了。他们不能把学生怎么样,但挑唆学生犯罪的人,必须得去踩几天缝纫机。曹柠觉得有道理,总归是在群里说话,不会有什么安全风险。
关了 QQ,继续看微博。直面针对她的污言秽语,心态好了很多,倒像一场修行。
私信提醒,她收到几千条未关注人发来的私信,随手点开看了几条,少部分是她的粉丝发来些鼓励的话,大部分都是骂她的。
手指控制着鼠标,机械地往后点,一杯酒快要喝完,视线落在一个熟悉的网名上,“毅 JJ0304”。是他,他终于回她的私信了。
点进与“毅 JJ0304”的私信对话框,对方说:你真的是江枫渔,不会是被盗号了吧。
江枫渔:是我,没被盗号,你可以加我的微信看我的朋友圈,还不相信,我们可以视频。
十几分钟后,江枫渔的微信收到一条好友申请,她通过了,对方发了一条语音过来。
“你好,我叫蒋毅。”
“你好,我是江枫渔。贾卫民是我最好的朋友的父亲。”
“真的是你。我在南阳,曾经是林小囡的男朋友。一些事我不方便在网上说,如果你真的想知道,可以来南阳找我。哦,对了,你最近是不是不方便出门。”
南阳,是贾卫民当年教书的那座城市。
江枫渔没有犹豫,立刻回他:“方便,给我你的地址,到了南阳,我联系你。”
这几天,守着抓她,等着抢新闻的记者和狗仔都不少,飞机、高铁,甚至火车都不是最好的选择。江枫渔打电话给小闫,让她帮忙租辆车,要性能好点的。
回到卧室,躺在床上,一晚上,辗转反复,难以入睡,很早就醒了。其实算不上醒,终于熬过了睡眠的时间,熬到清晨。
詹泽还没醒。江枫渔先去厨房,空腹喝了杯黑咖啡,然后给自己煎了个鸡蛋,冲了杯牛奶麦片,切了一盘蔬菜用醋汁一拌,一顿早餐就好了。没有胃口,吃什么都没滋味,不过这些东西往日也并不可口,填肚子而已,有没有胃口都得吃。
小闫来给江枫渔送车钥匙,说车停在小区地下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