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办这个学堂的出发点是要培养紧缺的人才,并不是让学生钻研经史子集,当然有这方面天赋的可以向这方面深入发展,但暂时不应该作为学堂的重心。
谢亦云补充:“进入学堂先统一学半年的课程,半年后可按照学生的兴趣和学习情况分班,学习不同的科目。”
这就是先统一学基础学科,半年后分专业。
俞县丞答应,又道:“还是缺先生。齐大夫和孟助理都有自己的事,不能常驻学堂,另外有些科目也请不到先生。”
“能请到先生的科目先开课,请不到先生的暂时放着。”谢亦云皱着眉,“孟助理的事让别人多分担点,齐大夫……”
齐大夫的技艺可不是一般人能分担得起的。
裴言突然开口:“平阳县有一个大夫,医术还不错,大哥可以让他来学堂教学。”
“是谁?”
“他姓燕,他说别人都叫他燕神医。”
“燕神医?”齐大夫失声道,“原来他躲到了这里。”
躲?有故事啊。
谢亦云问:“这位燕神医很有名气?”
齐大夫道:“天下数一数二的大夫。七年前给顾丞相的夫人看病,说要把肚子剖开,当时顾丞相在官衙,丞相府里的人不敢做主,遣人去问,顾丞相听说后大怒,使人来捉拿燕神医。”
谢亦云:“……”
在古代说要剖开人的肚子,这位燕神医真是个猛人。
江护卫听入了神,急着问:“然后呢?”
“丞相府里一个仆从受过燕神医的恩德,提前通知燕神医,他得到消息,马上借机脱身,跑出丞相府后就不见了踪影。”
和玉问:“那个仆从呢?顾丞相岂不是要罚他?”
齐大夫:“有人看见仆从和燕神医一起出了丞相府,此后顾丞相在京城内搜寻两人,一直没找到。”
和玉还是满面担忧:“他们两人跑了,家人不是要受牵连?”
齐大夫瞥她一眼,心中嘀咕,女孩子就是容易心软。
但面前的两个女孩子他都是当女儿看的,于是也不嫌烦,耐心地解释:“燕神医不是京城人,家在外地,他是独身一人行医到了京城,那仆从是小时被拐卖,后来被丞相府买下的,自己都不知道父母家人是谁。”
这件事当时在京城闹得有点大,燕神医又是齐大夫的同行,于是他十分关注,把事情的始末都打听得清清楚楚。
和玉听说两人家人没被牵连,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齐大夫满面兴奋:“既然燕神医在这里,我们把他请来,我还想向他请教剖腹的医术呢。”
近段日子,谢亦云给齐大夫灌输了不少现代医学知识,特意买了一些外科手术和制药的课程,都照本宣科教给齐大夫。
这里的人在她教齐大夫的时候也都听到了一些,所以对燕神医要剖人肚子接受良好。
“行,年后就把燕神医请来。”谢亦云转向裴言,“到时候请言弟带我们去燕神医家里。”
“好。”裴言答应,“我带大哥去。”
谢亦云又交代:“我初四到平长县,初五把容知县和司空县尉引开,你派人初五去买铁,云夫人会打掩护的。”
“是,大哥。”
“你就别跟我们去平长县了,以免露出行迹,暴露身份。”
裴言不愿意:“大哥,让我去,我会小心的。”
“乖,听话,你想到哪里去玩,回来后我陪你去。”
“……好。”
两人说话,听着裴言一口一个大哥,其他人倒罢了,齐大夫却是面色怪异。
他不像其他人,之前就知道裴言的身份,早过了惊讶和不适的时期,他是今天才听少爷说裴言是六王爷,这时看裴言紧挨着少爷,眼中似乎只有少爷一人,总觉得不自在。
也觉得不妥。
这里的人除了他都是未成亲的,对男女之情不甚了解,他却看出了端倪。
少爷把这人看作弟弟,这人却有别的心思。
先前以为这人只是个普通富家子弟,身份比少爷低,将来不管怎样都伤不了少爷,所以对这人黏着少爷,他也没放在心上。
但现在事情麻烦了。
少爷若是一直把这人当弟弟,不肯回应他的心意,他会如何?
要是知道少爷是女子,他会如何?
在这个除夕里,几人都是满心欢喜,只有齐大夫心中隐忧,却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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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正二十九年,正月初四,谢亦云以拜年的名义到平长县。
初五,谢亦云和容知县、司空烈外出游玩。
同日,静王府来人买铁,当差的报到县衙,知县却不在,恰逢云夫人和方夫人在一起,听说后主动出面,接待王府来人,亲自带他们到矿上运铁。
铁运出平长县,俞县丞带人和车在边界一隐蔽处接着,迅速把铁转运到车上,随后两队人马分开,一队往府城,一队往平阳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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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长县城外。
谢亦云和容知县、司空烈坐在马车上,看着沿途风景。
山势平缓,慢慢向上,马车沿着道路缓缓上升,车轮在土路上轻轻滚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