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认识的四人中站在中间的两个,是一个小姑娘和一个青年。
小姑娘穿着铠甲,手持横刀,青年身穿劲装,腰间挂着一把刀。
站在两边的,是一个武者装扮的人,和一个两鬓斑白的中年人。
四人中隐隐以那青年为首,其余三人身体都不自觉地倾向他,呈保护的姿态。
柳校尉眼睛盯着那青年,嘴里对着四个校尉喝问:“这是怎么回事?乌校尉呢?”
班校尉:“柳校尉,我们已归顺谢知县,乌校尉企图刺杀谢知县,被谢知县斩杀。”
柳校尉听到此言,只觉荒谬。
十万大军归顺一个知县?
柳校尉:“哪个谢知县?”
他心中最先想到的是平阳县的谢知县,只因平阳县谢知县的大名在徐州如雷贯耳。
因为这位谢知县,徐州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短短一年多,从最贫穷的州郡,一跃而成十二州中数一数二富饶的州郡。
不止徐州,整个天下,都因为这位谢知县做出的农具以及种田肥田的法子,粮产大幅度提高。
“平阳县的谢知县。”班校尉答道。
果然是他,柳校尉眯起眼。
他是第一次见谢知县,再想不到在这种情况下。
想不到谢知县养有这么多私兵,还不知怎么的控制住了十万大军。
也想不到乌校尉被谢知县杀死。
乌校尉的勇猛军中尽知,虽然面前的谢知县穿着武士的劲装,但其实是一个读书人,按说连乌校尉的一招都挡不住。
可偏偏他却杀掉了乌校尉。
乌校尉心中满是震惊,问道:“谢知县控制大军,意欲何为?”
谢亦云却没看他,而是朝着两千边兵,大声道:“诸位,如今太子正往徐州来,皇帝已下令,命各州围剿太子,徐州马上就会沦为战场,你们是准备遵从皇帝的命令攻打太子,还是准备帮太子抵抗皇帝?”
“你们是打算替皇帝卖命,还是打算替太子卖命?”
很多边兵的脸上都现出无所适从的神态。
谢亦云语音提高,“九年前,皇帝拖延军粮,暗通厉国,致使无数将士惨死,今太子又残杀兄弟,没有丝毫仁心,这样的人,更不会顾虑将士的性命。”
“不管是皇帝还是太子,在他们的眼里,我们的命都如草芥一般,可以随意践踏。”
“可是,我们的命真就如此低贱吗?他们的命就真的比我们高贵吗?几百年前,他们的祖先不过是和我们一样的普通百姓,不会比我们更高贵。”
“人的命都是一样的,本没有哪个比哪个的命更重。”
“我们虽是小民,命不比他们轻!”
命不比他们轻!
两边的边兵,飞云军的兵士,俱都望着谢亦云,他们一边疑惑谢知县怎会说出这样的话,自古以来,人就有贵贱之分,贵人的命怎会和他们一样,一边却不知为什么,只觉眼眶发热,胸口发烫,恨不得大喊出声。
“诸位!我们不替他们任何一人卖命,我们的命自己掌握着!”
“请诸位信我、助我,我给诸位挣出一条路来,挣一个人命平等、人人可得温饱的太平盛世!”
眼见边兵们被说得脸上意动,柳校尉大呼:“休听他胡言,他一个小小知县,招了一两万兵,居然就妄想争夺天下,你们跟着他,不过是枉送性命。”
他说话的时候,已经暗中和身边的心腹以眼神、动作做了沟通,话尚未落地,三百多骑陡然策马转身,往前狂奔,转眼间,已离开军营几十步。
“哎呀!”班校尉拍腿大叫。
“被他们跑了。”石校尉叹息。
两人既已投靠谢亦云,献计献策不遗余力,在柳校尉回营前,他们就建议先不要露出异样,等柳校尉进营后,再关闭营门困住他,他就怎么都跑不了了。
可是谢知县没听他们的。
果然柳校尉就跑了,而且谢知县连让人骑马追赶的意思都没有。
他们不明白谢知县为何要轻易地放走柳校尉。
谢亦云沉声道:“跑不了。”
五百飞云军举起弓箭,瞄准,发射,五百支箭呼啸而去,奔跑中的绝大多数人被射中落马。
柳校尉心中骇然,他们已经跑出一百多步,按照正常弓箭的射程,应该是射不到他们了,谁知那位神仙县太爷果真不是凡人,竟然做出了如此厉害的弓箭。
还剩下三四十人骑在马上,就在这一会儿,他们又往前奔出了几十步,离军营有两百多步的距离了。
柳校尉心中算着距离,松了一口气。
两百多步,天下绝不可能再有弓箭能射到他们。
身后没有马匹追来,他们安全了。
这次五百飞云军没有全部射箭,只有一百人举起了弓箭。
当箭从背后射入,柳校尉被箭的冲劲带下马时,他甚至没有感觉到恐惧,也没有感觉到疼痛,只是满心不可置信。
怎会呢?
他已经跑出了两百多步,将近三百步,那箭怎会还是射中了他,并且穿透了他身上穿着的铠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