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捏紧手中用来束发的缎带，黑丝还披在脑后，冷声看着眼前的夏枝。
“你说什么？”
夏枝是玄武帝送给郁芊的暗卫，在此之前，她自认为自己也见过不少大风大浪了。
却没想到今日却在年纪轻轻的世子身上感受到了如同玄武帝发怒时一般的压力。
她的声音不自觉的更加恭敬了些。
“郡主吩咐属下给世子传话，从今日起世子便不用到郡主府教导小公子了，多谢世子这五年的教导。”
宋璟扯了扯唇，方才还炽热的心一点一点的冷了下来，他看着手中的缎带，有些迷茫。
这算什么，划清界限吗？
因为他昨日的越界，因为他不经意间暴露了自己的心意，所以她要与他划清界限了吗？
不，不对。
宋璟睫毛微颤，想到前几日她问他沐云晞如今的学问如何，能否结业自主学习。
是那时候吗，从那时候开始就已经在计划着远离他了吗？
可是，为什么。
既然要与他划清界限，为什么要对他那么纵容，为什么要在他醉酒后贴心的照顾他，又为什么…
他抚摸上腰间与他形影不离的玉佩，脸上，是化不开的阴郁与沉闷。
为什么要精心为他准备礼物，让他以为…他是有希望的。
…
宋璟到的时候，郁芊刚与沐云晞用完早膳。
沐云晞被郁芊一番话成功的打起了鸡血，用完早膳就准备回自己的院子里为科考奋斗。
谁知，他一推开房门，就对上了宋璟沉冷的眼神，吓了一跳。
“夫…夫子…”
他仍有些心虚，畏畏缩缩的打招呼。
宋璟点头，没有与他多语，说实话，他很嫉妒沐云晞，能够被她捡回来朝夕相处，而他，却即将被驱逐出她的世界。
郁芊正在软榻上翻着话本，听见响动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了头。
“来了？”
宋璟没有回答，他仔细观察郁芊的神情，却没有窥得一丝的伤心心虚等情绪，仿佛这不过是最平常的一个早晨。
他于她，就像是轻而易举拂去的灰尘，经不起半点波澜。
他的眸色更暗，沐云晞已经走了，他踏进房间，顺手关上了门，一步一步的走到了郁芊面前。
眼前的光线被挡住，郁芊抬头，这才发现宋璟面色差的出奇。
她一惊，“怎么了？你又不舒服了？”
虽说经过长时间的相处，她灵魂碎片的煞气已经平静下来，宋璟的身体也跟着好转，可也不排除再度发作的可能。
为什么？
宋璟对上她澄澈的眼神，质问差一点脱口而出。
为什么她还可以如同没事人一般向他打招呼？
面对宋璟一直的不吭声，郁芊再愚钝也发现了不对劲。
她刚想说什么，却发现面前的宋璟不知何时已眼眶通红。
“不是吧，他这么舍不得沐云晞吗？”郁芊有些傻眼的在脑海中问曙曙。
曙曙：“…”有没有一种可能，他误会了你的意思？
曙曙没有出声，宋璟已沙哑的开了口。
“你当真一点也不在意吗？”
在意什么？
郁芊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问得满脑子问号。
不过宋璟好似也不是真的要得到她的答案，他盯着郁芊，只觉得说出口的一字一句都像是在剜自己的心。
“姜郁芊，你没有心吗？”
“五年相处，为什么你可以在达成目的之后，轻描淡写的把这段经历当成普通的交易？”
什么…目的？交易？
电光火石之间，想起自己刚刚让夏枝去给宋璟说一声结束教学的事，郁芊突然明白了什么。
“不是，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她哭笑不得伸出手想拍一拍宋璟的肩，却被宋璟一把握住，冰凉柔软的缎带一圈又一圈的缠上了两人的手腕，肌肤相贴，似乎有一股烫意传到心底，让她心尖儿发颤。
宋璟专注的将两人的手缠在一起，接着看向郁芊。
那模样好像在说，接着解释吧，我不信你。
郁芊无奈，“我让你不需要再继续教云晞是因为你说过他已经可以结业了，明年有科考，我打算让他去试试。”
“对啊，他可以结业了，所以我们当初的交易结束了，我也没用了，是吗？”宋璟唇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不是，这纯粹鸡同鸭讲吧？？？
郁芊耐着性子安慰，“我没有说过你没用了这种话，虽说最开始交易，可我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我们是青梅竹马，是朋友，不是么？”
宋璟垂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之后安静的房间内传来一声低笑。
“可我想要的不是朋友。”
郁芊一怔。
宋璟重新抬起头，眼中是腾腾燃烧的火焰与再也没有掩饰的爱意。
“你真的感受不到吗？我喜欢你。”
什么青梅竹马，什么朋友，从始至终，他想要的都是她身边的那个位置。
郁芊自然是知道的，她将眸子移开，有些不敢对上那仿佛能灼烧人心的视线。
宋璟了然的笑笑，声音极轻，“你知道，可你不接受，对吗。”
早该发现的，她是多么聪明的女孩儿，怎么会发现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