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没有彻底杀死他就是为了他的记忆?”
“基本正确。可惜我能让他说的东西也不多,自己的名字、最近一段时间发生过的事、印象深刻的事……就这些,再详细些也够呛。”艾达露掰着指头细数,“而且,虽然这些研究员味道都差不多,但也算能入口,就算抖不出来什么东西,当个储备粮也不错。”
“……”
“储备粮?”汤姆茫然地重复了一遍。
“对呀。”艾达露的语气还有些欢快,“你们不觉得吗?味道是差了一点啦,确实没你们好闻……”
“……”
这下,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艾达露的身上。
汤姆立刻收回了刚才对艾达露的友好评价。
在所有实验品沉默之际,泥巴小女孩却摇摇晃晃走到了艾达露的面前,拉了拉它湿漉漉的裙摆,柔声道:“姐姐,那你会吃掉我们吗?”
泥巴小女孩没有留给艾达露回答的时间,继续说道:“艾达露小姐,不要吃掉我们好不好?姐姐,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你不会那样做的对不对?我们是同伴不是吗?我们站在同一个位置上。”
在泥巴小女孩直勾勾的视线中,艾达露缄默良久,久到泥巴小女孩的指尖都开始轻微发颤,才缓缓出声:“是的,我不会。”
泥巴小女孩悄悄松了一口气,仰头朝艾达露扯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那艾达露小姐我们就是朋友啦,我叫邦妮。艾达露小姐你那么厉害,一定能逃出这里的。”
“这不重要。”艾达露反驳了邦妮,它脑子里还回荡着几分钟前因“特殊任务奖励”看到的幻象。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奖励”会是那种东西?它到底在暗示什么?
它在幻象中听到了“沈”,看到了一具陌生的女尸,自己身上突然出现的“游戏”中刚好存在一个写有“沈秋靡”的道具。
艾达露不信这是巧合。
那张写有“沈秋靡”字样的明信片八成就是幻象中听到的那个“沈队长”的东西。
至于那具湖中的女性尸体……也应该就是沈秋靡。
所以,沈秋靡是谁?
“游戏”明面上是支持实验品逃脱实验室的,按照人类的逻辑来讲,支线任务发放的奖励也就应该有助于主线的推进,更别说首个完成支线任务的特殊奖励。
如果说,那个“游戏”认为知道“沈秋靡”这个消息有助于帮助它逃离实验室,完成主线任务,那么……
找到“沈秋靡”的存在就显得比较重要了。
她是谁?也是实验品吗?是游戏的制作者,还是一个普通的研究员?
艾达露不知不觉就被牵扯进了玩游戏的思路中。
因为它有着不属于实验品的一份记忆,因此它对于实验室的一切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情。比起所谓的“仇恨”与对自由的渴望,它更在意“游戏”本身。
如果这里真是一场大型角色扮演游戏,邦妮、海蜘蛛人是最沉浸的玩家,汤姆是普通玩家,而它就是个路人甲,没有半点代入感。
“你们觉得‘游戏’是什么?”艾达露忽然开口。
离得最近的邦妮愣了愣:“…‘游戏’?呃……”
它卡了壳。
“……我没想过,我没在意它。”
“兴许是这实验室又研究出来的什么怪物呢。”海蜘蛛人语带不屑,“就连这样的怪物都想逃出去,这实验室真是糟透了。”
汤姆忽然问:“你不怕‘游戏’只是个骗局吗?”
“我才不会怕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就像那东西说的,这是难得的机会。比起龟缩在管道里,我更愿意闯一闯。”海蜘蛛人冷声道,乜了汤姆一眼,似乎就是在暗讽后者龟缩不前。
汤姆眼神闪了闪,不自觉朝艾达露看过去。
“你不觉得这‘游戏’出现得太过刻意吗?”艾达露接话道,“就像早就料到我们会醒过来一样。”
“…而且目前为止,所有我遇见的清醒有意识的实验品,全都知道‘游戏’的存在。”汤姆默默补充。
“一个萝卜一个坑。”艾达露一拍手。
“你是觉得我们都是游戏里的玩家,我们经受的那一切都只不过是游戏的设定?”海蜘蛛人很不赞同艾达露的想法,“别开玩笑了,我现在这幅鬼样子难道是假的吗?你觉得我很喜欢当个爬虫吗?你以为你有个人模人样的外形就不是怪物了?”
“别激动嘛。”
艾达露笑了笑,侧头,目光直直朝向房间中最昏暗的角落。
“还有一位朋友没发言呢,听听它的看法如何?”
众实验品先是一顿,接着不约而同看向艾达露视线的朝向。
当注意力全盘放到观察房间角落时,那些因光投射下来的阴影中,似乎还真重叠着一道更加细长的暗影。
在所有实验品的目光下,那道暗影动了动,缓慢滑动而出,自黑暗中走出一个面容惨白的“女人”。
“女人”上半身套了半截研究员服饰的内搭,自腰际围满了层层叠叠的碎裂白褂,将它的下半身挡得严严实实。
它的走路方式也很是奇怪,并不是如同人类那般一步一走,反而更像是平移而出,似乎裙下藏着一排排密集的细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