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这久违的味道。
李小寒又夹了一筷子，真好吃啊，真满足。
待连吃几筷子之后，李小寒才回过神来，这才发现李贤东和王氏举着一碗白饭，目瞪口呆，迟迟没有落筷。
“爹，娘，你们吃呀，我只放了少少辣，试一试？我后来问过了，仁和堂张大夫说可以入口，不要吃过量便成。”李小寒诚挚邀请道。
李贤东看看刚刚怀孕的妻子，再看看一脸诚挚的女儿，狠下心壮下胆夹了一筷子。
刚放进嘴里，咳咳咳，这刺激的味道，李贤东黝黑的脸庞没看出有没有憋红，但是疯狂咳嗽是真的。
“爹，爹，喝点水。”李小寒赶忙狂飙过去给李贤东装了一碗水。
李贤东猛灌大半碗水方止住咳嗽，只是李小寒脸色已经从纯粹的欢快期待，变成了疑惑不解。
平山村附近有吃茱萸的习惯，她考虑到三人从未吃过番椒，放的量也很小，参考了广东人的中辣——据跟她一起吃饭的四川朋友说，什么，这玩意放了辣？！
她自己接受得就很好，原以为李贤东等人能接受，不料反应这么大。
王氏见李小寒脸露失望，忙说，“要不我试试。”
李小寒脸转过来，抱着希望说道：“那娘你试试这道酸辣小鱼，你不要夹太多，只试一点点看看。”
这道酸辣小鱼其实是之前酸菜焖小鱼的变种，先炒辣椒香，再放酸菜炒香，最后放炸过的小鱼焖干收汁。
酸菜的酸、辣椒的辣和小鱼的鲜香融合在一起，才叫酸辣小鱼。
这是一道跟以往有点相似又多了点辣的菜，也许王氏能比较容易接受一点？
李小寒怀抱这样的猜测，不过还是谨慎的先给王氏端来一碗水。
王氏吸取了李贤东的教训，只夹了一点点鱼肉，然后轻轻放进嘴里。
李小寒看着王氏的动作，盯着王氏轻轻的嚼了一下，两下……
没有咳嗽。
不过王氏的脸色开始有点不对劲，李小寒连忙喊道：“娘，你吐出来，先吐出来。喝口水。”
王氏可是刚怀上，李小寒还是心持谨慎，不敢让她吞下去。
王氏依言吐了出来，又喝了一口水，方开口说道：“味道有点怪，像茱萸，又不是茱萸。不太习惯。”
“那我试试这个好了。”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李贤东避开了那红色的番椒，只夹了一点鱼肉，然后吃进嘴里就
好消息是这次李贤东没有咳嗽，坏消息是李贤东扒拉了一大口饭吃下去了。
等于说李贤东是囫囵吞枣咽下去的，他并没有享受番椒的味道。
这个家里居然只有自己欣赏辣椒，李小寒自己夹了一口酸辣小鱼，又酸又辣，口舌生津，还是一样的好吃。
说失望吧，是有一点，前世李小寒不是每顿都要吃辣的人，她欣赏粤菜的清淡，浙菜的鲜甜，鲁菜的厚重，但也绝少不了湘菜的麻辣鲜香。
那时候李父李母都是懂得享受生活的人，经常带李小寒去享受美食，父母过世之后，李小寒遵循父母的意志，好好生活，在美食这方面，她也有几个饭搭子朋友，常常开车去外边吃好吃的。
只是，这个朝代，终究不是同一个朝代。在这个味道上，没有可以言说之人。
李小寒有一瞬间感到一点孤独，就像前世父母故去之后，那种黑夜里独自一人的孤独。
“小寒，你怎么了？”王氏担心的问，刚刚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女儿特别远，特别沉，这一瞬间，让她的心揪起来了。
“娘，我没事。我就是觉得，这么好吃的东西，你们居然不喜欢，太可惜了。”李小寒笑笑说道，又重新恢复了以往的朝气蓬勃，“娘，你不能吃这个番椒，我去给你搞一个水蒸蛋。”
“哦哦，我跟你一起去。”王氏说道。男人心粗，她怕李贤东注意不到，不想跟女儿分开。
“行。”李小寒利落的说，王氏也是娘。
两母女都是厨房里俐落人，不过一个水蒸蛋了，不一会就搞定了，王氏的心也渐渐放下来。
“爹，我水蒸蛋蒸挺多的，你也吃这个吧。”李小寒说道。
“成。”李贤东重新拿起筷子，一家人继续吃饭。
李小寒依旧吃那辣椒炒腊肉，酸辣小鱼，这点辣，对她不算回事。
王氏倒是只吃水蒸蛋，只李贤东，夹了一两次水蒸蛋之后，又夹了几次那酸辣小鱼。
不过到底是夹少少的菜，大口吃饭。
李小寒也不阻止，她爹一片心意，她久未吃辣，口腹之欲上来，一个人居然把那两盘辣菜吃完了。
只是夜幕深重，李小寒躺在床上无法入眠，瞪着眼睛看着漆黑的屋顶。
窗外北风呼啸声，偶而有一声不知名野兽的咆哮远远的传来。这么远，那么近。
在这一刻，她忽然很伤感的发现，对于王氏的再孕，她并非只有纯然的欢喜。
如果享受过独一无二全部的偏爱，如何去接受二分之一，甚至三分之一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