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走吧。”
两父女急急来到西市最尽头，这里原本是一个牲畜市场，平日偶尔也有人牵着那羊呀骡呀马的来卖，但是此刻官府征集了，一百头牛把这个地方挤得分外狭窄，空气中热烘烘又带着牲畜味道。
一到这里，李贤东的眼神立刻离不开牛了，那感觉，每一头牛都是李贤东的梦中情牛。
反而是李小寒，细细观察周边环境。
许是这次的牛政要求十分严格，这周边围着的都是府城里看热闹的居民，李小寒他们到时候，恰好有一个人拿着户籍文书说道，“官大爷，我这是良籍啊，你看我这里写着呢。”
那官爷接过来一看，“不行，你这贯地在府城里呢，你领了牛做何用。”
“官爷，我城外有两百亩的庄子呢，正是需要用牛的时候啊。”
“不行，你这种大户肯定是有牛了的，这次是为了城外那些没牛的农户专用的。”那官爷义正言辞的说，“赶紧离开，再纠缠下去，治你罪。”
果然见那个人垂头丧气的走了。
又见那官差大声说，“此次牛政，是太孙殿下建议皇上，为缓解各地农户春耕之苦而准备的。这是太孙殿□□恤万民、皇上的仁政啊。”
李小寒一挑眉，为什么提到太孙？
这是给太孙提高民间声望的面子工程吗？
李小寒挑挑眉，悄悄走近旁边一位穿着同样官服的官差，低声问道，“官差大爷，民女家里有姑妈嫁到了隔壁清城，想问问这德政到不到清城啊？民女好去信让姑妈尽快准备银钱。”
“这等事情，我怎么知道。我们只负责这定城，其他城市不知道。”那官爷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李小寒无奈，看来打探不出来啊。
“官爷，小人女儿也嫁在了清城，想要问一问呢？”旁边突然走出一个人，拉着官差的手低声说道，手下衣袖掩映间，白色的银光一闪而过。
李小寒皱眉一看，张府管家？！不过此时不便打招呼。
只见那官差手轻轻掂量了一下，义正言辞的解释道，“太孙和皇帝陛下体谅定城连年征战，太孙为表示对叔叔的尊敬，这牛政第一批便运往定城来了。其他城市先等等吧。”
“是是是，我等感念太孙和皇上的恩典。”张府管家点着头恭敬的退下了。
李小寒在一旁围观，差点控制不住的嘴角。
是是是，太孙惦记叔叔的难处，于是刷名声刷到叔叔的地盘来了。
对叔叔多好啊，万一以后叔叔有什么举动，那真是对不起今日太孙的一番心意。
政治啊，有时候说起来高大上，有时候又是这样接地气。
不管怎么样，受益的都是她这等缺牛的农户呢，有时候天下大势，来的不一定全是风险，偶尔踩着了还能捞一把。
李小寒眼里带着促狭的笑意转过头，却见张管家正低头小声向张辅说着什么，然后张辅转头瞧她这个方向看过来。
李小寒眼里的笑意慢慢收住，而后又慢慢的扯开嘴角，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福身行礼。
只是她自己不知道，她的笑意，并没有到眼底。
张辅点头回礼。
他没看出什么吧？按理应该不会。李小心中琢磨，自己最多只能算多嘴问一句。
“小寒，你在看什么？”李贤东艰难的将目光从牛群中拔出来，却见李小寒对着前方出神。
“哦，我刚刚在跟张公子打招呼，就是之前在我们家住过几天的张公子。”李小寒解释道。
“咦，张公子来了吗，他那等贵公子，怎么来这肮肮脏脏的地方？他在哪里，我们要不要向他问个好？”李贤东左右张望问道。
看，连他爹这等老实人都知道张公子这等贵公子出现在这里不寻常，那就必然是有其他目的而来的。
不过就是亲自到现场探查最真实的情况罢了。
“估计是一时路过罢，他已经走了，爹你有看中的牛没有？”李小寒说道。
说到牛，李贤东便兴奋了，“你看那边那头，膘肥体壮，毛色光滑，一看就是一头健康的牛犊子；还有旁边那头，你看它那眼睛多灵，又黑又亮，耳朵动来动去的，是一头机灵的牛犊子，想必很听话；还有西北角那头，仰首阔步，步行稳健，多壮实好看。都是好牛都是好牛。”
李贤东满意的赞叹，又转头看向那入口处，“不知道小毛大哥什么时候能来，这牛能不能轮到咱们呀？”
“爹，别担心，小毛哥骑着快马，想必很快就赶过来了。”李小寒安慰道，“你再认真看看，看中哪一头，等小毛哥一来，咱们立刻买下。”
“嗯嗯。”李贤东觉得有道理，立刻转过头，再三比较哪一头牛最好。
可惜李贤东的眼光好，有人跟他的眼光差不多一致，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一个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的农家汉子跑过来，递过籍贯文书又签名按手印，一下子就把李贤东看中的第一个健康牛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