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辅也是脸色稍稍凝滞,不过他很快缓了过来,而且也明白刚刚李小寒进来脸上那未散的郁气与怒气是什么意思,冷笑道,“学政跟他爹,其实是一类人,都是靠欺凌弱小显示自己虚假的强大,如今你显示了你的强势,他们反而会有所顾忌,很快学政会过来找你的了。他们其实都是失败者,真正的强者无所畏惧。”
张辅的表情,像是想起了某些不太好的经历。
李小寒诧异的看向张辅,好像不认识这个人一样。
“你怎么这样看我?我说得不对?”
“不,你说得很对了,我甚至怀疑我听错了。”
张辅有一点赫然,然后又带着些许回忆道,“我小的时候,我爹多不在家,也有些许眼红我们家的人在我面前说东说西搞些小动作的。”
李信和和李小寒想不到张辅还有这样一段经历,毕竟张辅看起来像是一个锦衣玉食成长起来的贵公子,不过想想也合理,不管哪里都是人构成的社会,既然都是人,那其实就是一样的。
既然说了,张辅不免说多了一点,“其实男女的差异,其实只是在身体上的差异,并非头脑上的差异。只是世间上,许多男人当权,许多女人得不到机会,便形成了这个局面。给一个机会,说不定学政夫人比学政更聪明,起码学政夫人比学政像个人。太孙选人,为从文治上巩固统治,必然会强调君权、父权和夫权,长久以来,未必是好事。”
这个话题,便略显沉重和宽大了,一时半会之间,三人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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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李小寒在府衙旁进行白蜡的最后收尾工作。因着先前通知过,今天是最后一天,因此来的人群便多了些许。其实很多的问题都是先前问过的,农人们不放心,便再来问一遍,李小寒都一一耐心解答了。
突地,一直站在李小寒身边的老钟叔表情突变,手握刀柄,开始戒备。
李小寒从老钟叔的反应中,突然意识到什么,顺着老钟叔的目光看过去,果然人群外看见一个约莫四十岁的打扮文士样的男子,身边带着一个随从,远远的看向这边。
大概这就是学政了。
李小寒直起了腰,毫不示弱的与之对视。
看李小寒直直看过来,学政似乎与身后的随从说起来什么,然后又转头看过来,李小寒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李姑娘,需要我过去吗?”
“暂时不需要,看看他想做什么。”李小寒道,敌不动,我不动。
两边都僵持着。
过了片刻,忽地有一道带着疑问的声音插进来道,“李姑娘,你明日便不过来了吗?我们家那白蜡虫,就这样等到明春就可以了吗?”
是一个熟悉的老农,这个老农春日的时候,幸运的在山里找到了一棵带虫卵的白蜡树,然后小心翼翼的移栽到自己的院子里。今年开始,他便一直认真细心的跟着李小寒学习,已经成功的分枝育苗,树上的白蜡也收获了,想来明年后年,他们家的白蜡虫培育便会慢慢壮大。只是,虽然如此,知道李小寒不来了,老农还是觉得心里没底。
见老农面色担忧,李小寒暂且放下学政那边,先耐心的回答老农,“对,今年的白蜡采收已经完成了,等明年春天再来便是。我虽然不再日日在这边,但是你们如果遇到其他问题,也可以到这里来,这边的官差大哥会记录下来,有需要我会选日子,给大家解答的。”
“那就好,那就好。麻烦你了啊,李姑娘。”听到还可以托官差带话,老农放下心,连忙感谢到,“谢谢你,李姑娘。”
“不客气。”李小寒笑着答道。
周边的农人听见老农与李小寒的对话,也纷纷议论起来,“真好啊,还可以给李姑娘带话,我先前想着再见不到李姑娘了,真怕遇到什么事情,心里老觉得不稳妥。”
“可不是,我也是这么想的。如今好了,也能睡个安稳觉。”
“就是就是。”
李小寒不免又安抚了一圈,旁边官府的差人也保证会准时将大家的留言带给李小寒,周边的人群才渐渐的散去。
等到李小寒忙完这一轮,再抬起头,学政已经不见了。
“老钟叔,这人什么时候走的?”
“一帮人围着你的时候。”老钟叔不在意的回答。
怂货。
“哦。”李小寒想了想,学政应该会很快再联系自己。
果然,到了下午,学政府的管家过来,带来了文书,要求说明李兰花是被族人略卖到学政府的,学政府的人并不知情,而李兰花的伤是因为被恶仆诬告受家法导致,如今已经查明,恶仆已经处理,对于李兰花伤势,学政府也给了十两银子的疗伤费。
要求李小寒和李族长、李兰花一并签名之后,学政府会恢复李兰花的良籍。
李兰花是事主,李族长是李氏一族的代表人,李小寒签名估计是顾忌李小寒的影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