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刘把总的话音落下,先前被迷惑的士兵渐渐露出了原来如此的神色,低迷的士气开始高昂了起来,尤其想象中的暴力发泄和荣华富贵让人血脉沸腾。
“跟我冲!”
刘把总不愧是把总,一番话轻巧的拿捏了人心。此刻他身做先锋,率先冲锋踏入平山村——胆小的躲起来的村民,没有什么值得防备的,四周乱糟糟的土围墙,也就是入口那条小路方便骑马。
身后的骑兵纷纷跟上,一时间气势磅礴。时下马比人贵,刘把总这一次把自己的心腹都带上了,人人批甲,骑兵也有几十骑。
这几十骑兵,对付一个小小的平山村那是绰绰有余,尤其这种戴甲骑兵,凭借战马的冲击力和盔甲的防护,高位对付步兵带着碾压般的优势,对付手无寸铁的村民,那更是砍瓜切菜。
刘把总的信心便来源于此,一力降十会,他相信平山村绝对没有可能抵抗他这些骑兵。
甚至他带着这么多骑兵出行,都不是为了对付平山村,而是刘把总怕自己遇到危险——听闻定城附近边境线不太安宁,万一遇到一些不长眼出来打劫的异族,还是骑马容易保命。
几十骑兵一路马蹄飞扬,土路上被晾晒的豆杆、番椒杆、麦秆被马蹄扬起,细细的分辨不清的粉末在在这些干枯的枝干里若隐若现。
渐渐的,战马嘶鸣,焦躁不安,空气中味道让人觉得不适。
有什么不对劲?
刘把总身下的战马愈加狂躁,脸上的自信逐渐被疑惑替代。可惜来不及了,骑兵的优点就是快,就在这片刻功夫,所有的骑兵已经踏入平山村路口,步兵紧跟其后。
而且因为平山村路窄,旁边已经是围墙或各式杂物草垛子,这些士兵在这土路上塞得满满的,竟然连个回头转弯的路都没有。
一时间,好像鱼入瓮中,只能像前走。
有陷阱!
刘把总虽然是个关系户,但却是一个有本事的关系户,电光火石间,他立刻意识到,自己轻敌了,中计。
而就在此时,刚刚还平静得像没有人的平山村内一声暴喝。
“扔!”
屋顶上,忽然冒出许多人,脸上蒙着布,手里拿着不知道装着什么的布包,朝刘把总等人用力扔过来。
有暗器。刘把总等人立刻举盾防护。
不过他们立刻松了一口气,果然是愚民,那布包系得松松散散,还没有落到地上,就自己散开了,毫无杀伤力。
然后这一口气还没松到底,只见红褐色的粉末从布包漫天飞扬而出,空气中立刻布满了辛辣刺鼻的味道。睁大眼睛准备迎战暗器的刘把总等人顿时眼睛生痛,呼吸不适。
咳咳咳,咳声一片。
比人觉得更不适的是战马,这些往日训练有素的战马已经左右摇头,马蹄高扬,不住嘶鸣。在这紧窄的土路上,眼看就要战马就要乱起来了。
刘把总用尽力气死死勒住缰绳,拼命控马,大声喝道,“散开。散开。”
这一张嘴,更多的粉末随之进入空中,让他喉咙生疼,忍不住咳嗽,忍不住泪流。
是番椒粉。
竟然是番椒粉。
被扔出来的是番椒粉,地上豆杆番椒杆麦秆下埋的是番椒粉——所以更敏感的战马,从刚开始就赶紧到了不适。
可惜没有尽早发现。
不过好在,还有机会,刘把总扫视四周,立刻决定了突围方案——这些四散的草堆、坛坛罐罐什么的,根本阻挡不了战马,只要散开来冲破这个包围圈,等空气中的番椒粉没有那么多了,就是他们的机会了。
然而就在此刻,刘把总听见了弓箭的破空声。又急又快,一听便是精通箭术之人。幸而只有几支箭。
想来是有一个擅长弓箭之人,作为领队,刘把总自觉十分危险了,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什么时候都适用的。
不过刘把总是谨慎之人,刘把总穿了全身甲。
可是弓箭,并没有对准刘把总任何一人,而是直直击中了路边的连串坛子,力道之大,连碎数坛。
陶瓷碎裂,不是刘把总等人以为的农家酱料。而是清澈透明的酒水,酒水四散,酒香四溢。
为什么路边不是晒酱而是装满酒的酒坛子?为什么射酒坛子?
未等刘把总等人想明白这个问题,边上扔出来已经不是番椒粉,而是明晃晃的火把。
火把落地,仿佛嗖的一声,酒水弥漫之处,火焰冲天而起。
平山村的番椒酒很出名,分为焚火、烧喉、灼心三个系列,分别对应酒水入口后的三个滋味,在口、在喉、在心。最贵的灼心系列,在京师一两酒一两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