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不知道,他们还能拿过怎么样?大不了……大不了就……拿走我一条命……”阮瑎话说得豁达,表情却苦涩得很。
张瑾道:“我与影子卫打过交道,可能比阮县令更了解他们,他们让人生不如死的办法太多了,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做不到的。到时候,他们要对你发难,就不只是一条命的事情了。”
骆乔看向张瑾,想起了几年前第一次见到的胡子叔叔那瘦骨嶙峋难辨人样儿的模样。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阮瑎有点儿烦躁,也有点儿自暴自弃,“我这辈子的仕途想必也就这样了,只有往下,不可能往上了。若是能救下……能救下……”他拍拍自己的胸口,“至少我的良心和道义还在,我无愧于心!”
“你别着急啊,”骆乔说道:“那兄弟眼看就要葬身熊口,都被我救下来了,说明天无绝人之路。”
阮瑎还想说什么,前头又来衙役来催了,他一甩袖,道:“你们快走。”随后边整理衣襟边往前头大堂走去。
骆乔拉着张瑾,说:“我们跟上去悄悄看看。”
这时候离开,对他们来说是最为稳妥的,但……
胖丫头都不怕都不走,他张瑾为什么要走?
影子卫,他能杀了他们的中郎将一次,就能杀第二次。
张瑾叫跟来的士兵从角门出去,探察一下县衙周围是什么情况,一个县衙里里外外少说也有二十来号人,怎么县丞、主簿、佐官这些都没看到,捕快衙役也都出去巡街去了。
“难道这些人是被故意支走的?即使我们今天不来,阳平郡别驾和影子卫今天也会来,会对阮县令发难?”骆乔小声问。
“很有可能。”张瑾道。
“为什么?”骆乔道:“阮县令得罪了谁?要借追杀杜晓之事来对他赶尽杀绝?”
张瑾说:“最有可能是得罪了他的上峰。”
“阳平郡守唐恒?”骆乔恍然大悟,“难道阳平别驾窦薪也来了。”
张瑾道:“若真是针对阮瑎,来的影子卫应该不多。”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七品小官,用不了大砍刀。
骆乔点头,表示明白,以手为刀做了个砍的动作:“既然来了,就永远‘留下’吧。”
张瑾很庆幸这一趟骆乔跟着一起来了。
他在建康被席司徒请去,言说请他带人入东魏寻杜晓踪迹,能活着把人带回兖州是最好。他当时很诧异,两国敌对,席司徒怎么会想到要去救敌国大将,一个弄不好,可就是惹一身腥了。
“我那二子被小朋友缠得没办法。”席荣递给张瑾一封信,“张郎将看看吧,老夫觉得有些道理。”
张瑾展信,信上字体虽还有些稚嫩,却已现苍劲笔锋,毫不啰嗦地列举了救下杜晓的好处一二三,落款是席臻、骆乔、骆意三个名字。
要论对东魏了解,朝中除了张瑾还有不少人,但要带队深入东魏去找人,朝中除了张瑾还真没有第二人选。
张瑾只思忖了片刻就答应了席荣。
此事不能大张旗鼓,张瑾就以省亲之名上奏,席荣已跟吏部打过招呼,吏部尚书姚奎接到奏表立刻就批复同意,除往回水程外,许在家两月。
无论找没找到杜晓,两月之后张瑾必须要返回。找到活的是最好,没找到也无妨,只能说杜晓命该如此。
等张瑾水路换陆路秘密到了鲁郡,正好就遇上了席臻骆乔两人在刺史府耍无赖,要跟着一起去找杜晓。最后席豫答应了让骆乔去,席臻不服,被他下令捆起来扔回去抄书静心。
骆乔能被允许跟着一起来,自然是因为她天生神力,说她一人能抵千军万马当然是夸张,以一敌百还是可以一试的。
“若是来的影子卫不多,咱们就关门打狗。”张瑾道。
骆乔用力点头,很是跃跃欲试。
县衙大堂,阮瑎才踏进去,就被窦薪下令抓起来。
面对凶神恶煞的阳平郡府兵他根本毫无反抗之力,只能惊喊:“窦别驾,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包庇朝廷通缉犯,同罪论处!”窦薪狞笑道。
“窦别驾,你说我包庇朝廷通缉犯,敢问证据何在,就凭你一张嘴信口开河吗!”阮瑎怒骂道。
窦薪道:“你敢说你没有包庇杜晓?”
阮瑎大声说:“我没有!”
窦薪也不与阮瑎多说,转头客气地对旁边一袭玄色劲装的人道:“宇文校尉,逆臣已拿下,待在下审问杜晓所在。”
影子卫校尉宇文翊摆了下手,叫窦薪自便。
他接到的命令是配合阳平郡拿下逆臣阮瑎,若阮瑎反抗格杀勿论,其他的一概不用管。
走这一趟,他觉得很是无趣,这阮瑎如此弱,还用得着他们影子卫出手,窦薪连府卫都不用,一个人就能将其拿下。
不过看在阳平郡给的银子够多的份上,他勉为其难来了。
“窦薪,你残害忠良唔……”
阮瑎被窦薪一脚踢在肚腹处,疼得弓起身子,又被府卫死死摁住。
他没想到,没想到窦薪会直接下手拿他,也是在这时,他忽然发现县衙里除了他,其他人都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