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来生一定
那场雨，让宋青苒受了风寒，好在八两及时给她用了药，才两日便彻底恢复了精气神儿。
宫中下了旨，厚葬宣武王府两位小将军。
太子萧瑾奉旨前来吊唁。
小北小纯出殡这天，宋青苒跟着去了将军陵。
小纯媳妇柳婳儿哭得肝肠寸断。
小呆媳妇乔漪也忍不住阵阵落泪。
唯有小北媳妇洛嘉宁，安静站在陵墓前，一声不吭。
往往这种时候，越安静的人，内心越崩溃。
宋青苒看了眼洛嘉宁，上前想跟她说两句话，分散分散她的心思。
洛嘉宁却突然转过身，看着她，"婶娘，宫里是不是要问罪宁家？"
宋青苒抬手拨了拨她凌乱的发，"怎么会？太子殿下奉旨前来吊唁，赐将军陵，还不足以说明皇上的态度吗？"
"可外面都在传，而且百姓们对于宁家战败的事，情绪反应很大。"
宋青苒当然知道外面流言很负面。
不过是魏王的伎俩罢了，赶在这节骨眼上利用舆论和民心，不是把晋安帝的名声搞臭，就是让宁家心寒，里外都是他想看到的结果，一举双得。
宋青苒始终淡定，"不用管舆论，咱们关起门来，管好自己便是。"
洛嘉宁袖中拳头握紧，过了会儿深吸口气，才终于把自己下定的决心说出来。
"我的夫君，不能白白牺牲，他没打完的仗，以后我替他去打，他没守住的疆土，以后我替他去守。"
"嘉宁，你冷静些。"宋青苒道："我已经决定好，等为小北和小纯翻了案，就请皇上收回宁家军，以后王府子孙，不再入营了。"
"婶娘？"洛嘉宁惊讶地看着她，满脸不解，"为什么？"
"宁家已经牺牲太多人了。"宋青苒叹息道："既然战无不胜的神话在小北小纯这里结束，那宁家的征战生涯，便也就此结束吧。"
"可是……"
洛嘉宁还想说什么。
宋青苒抬了抬手示意她不必再言。
后面肯定还会有牺牲的，因为多年前疯癫道人在小北两兄弟出生之前来宁家算的那个大凶卦，应验了。
要取贱名，才好养活，家族平安。
赵婉嫣不喜欢太直白，跟宁易商量过后，用了谐音。
结果，从她的公婆，到宁易三兄弟，再到小北小纯，全都没了。
小呆活了下来。
虽然不应该把战场上血肉厮杀的惨烈，和虚无缥缈的卦象扯到一起。
可小北小纯的死，还是让宋青苒宁可信其有。
她不敢再赌了。
守卫征战的事，让别人去做吧，宁家付出的已经够多。
如今的她，只想让后世子孙平安顺遂。
——
处理完侄子的后事，宋青苒入了趟宫，趁机给花惊雨做了个胸部扫描，之后便对症，让八两取了药留下。
肺结核的治疗，是个漫长的过程。
少则三五个月，多则长达一年以上。
就算是系统，也只能拿出几乎无副作用的慢效药，并没有短期之内十天半月就能彻底康复的特快药。
尽管如此，花惊雨服下那奇怪的药片和胶囊后，还是觉得堵塞的胸口得到了舒缓。
小北小纯的死，给宋青苒带来的打击不小，尽管知道在另一个世界，他们兄弟活得好好的，可她还是难受。
以至于后面查线索的环节，宋青苒格外迅速利落。
终于在全京都关于宁家战败的讨伐舆论到达顶峰时，借着入宫给花惊雨看诊，把魏王故意弄翻运粮的官船，导致前线粮草短缺，宁家战败的铁证摆到了晋安帝面前。
舆论顿时出现了两极反转。
自以为天衣无缝的魏王，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故意阻拦军粮运输导致战败，罪同谋逆。
晋安帝龙颜大怒，不仅将魏王废为庶人，还将魏王府查抄，人口全部流放。
萧晏凌被流放这天，宋青苒特地等在必经之路上。
萧晏凌见到她，满目迸发出恨意，脸孔狰狞，"你还敢来？"
宋青苒嗤笑一声，"我的两个侄儿死了，你都敢苟活，我为何不敢来？"
萧晏凌突然大笑，"死得好，死得好啊，就是可惜，宁家个个是怂包，萧晏安都欺负到头上要收回兵权了，还缩在壳里不敢动弹。"
"宁家先祖若是知道有这样的后世子孙，只怕九泉之下也难以瞑目吧？"
宋青苒唇角噙着冷意，"宁家先祖能不能瞑目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们了。"
——
内侍告诉晋安帝，萧晏凌死了，是被宣武王妃亲手杀的，非谋杀暗杀，而是等在流放的必经之路上，明杀。
死前被挑断了手脚筋，膝盖被剜，天灵盖被碎，死状极其凄惨。
晋安帝淡淡应了声，"装不知情便是。"
他之所以没有直接处死萧晏凌，而是判为流放，就是故意给宣武王妃一个泄私愤的机会。
这种事，没人能过得去的。
萧晏凌死不足惜。
——
风波平息后，宋青苒主动把宁家军上交，之后便安心入宫给花惊雨医治。
外人看来，宁家是嗅到了苗头，趁机讨好晋安帝以求安稳。
只有宋青苒心里清楚，她只是为了减少宁家人的牺牲，并非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