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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_典心【完结】(16)

  那不是恐惧、不是惊慌,而是某一种本该是陌生,却在见到他之后,就不时会偷袭她内心的情绪,每次都让她不知所措。

  无助的她,只能站在原地,看着他伸手召唤。

  「过来。」那醇厚的嗓音,有着惑人的魔力,教人无法拒绝。他注视着她的双眼,黑眸深邃无底。「更靠近我一些,为我张开双手。」

  像是被催眠般,无法抵抗的她,只能听从他柔声的诱哄,在他的眼前张开手心,裸裎她手上的伤痕。

  极为缓慢的,关靖先将药膏,在指尖摩擦得暖了,才涂抹在她的伤口上。他涂抹得很仔细,连最微小的伤口都不放过。

  粗糙带茧的指尖、润滑芬芳的药膏,在她的手上流连忘返。他的体温,温热了药膏,也温热了她的双手。

  这样的触摸,比交欢更教她战栗。

  他的粗糙、她的润滑,在她的指尖与手中滑过。她清楚的记得,那粗糙的指,曾在她的身上,做过什么样的事。

  那些事情,她想忘都忘不了。

  滋润的药膏,滑溜有声,一如她在他指下时,难以遏止的润泽。

  「大、大人……」她禁受不住,想要抽回双手。

  靠在她耳畔的灼热气息,伴随着沙哑的男性嗓音,清晰的制止。

  「别动。」

  就如欢爱之时,他所说的每个字,她都抗拒不了。娇嫩的双手颤抖着,却只能任由他摆布,一再抹上珍贵的药膏。

  「我……我……」她紧咬着唇瓣,艰难的吐出话语,声调近似喘息。「我担待不起,大人这般的眷宠……」

  「但是,我想要这么做。」他在她耳畔低语,然后俯下身去,将唇印在她的掌心上,无限温柔的说着。「我喜欢这么做。」

  然后,他伸出舌,轻舔她的手心。

  暖烫的舌,懒洋洋的划过,那些新月似的伤,舔去了血渍,也将药膏匀在那些伤口上。

  窗外,风声呼号。

  她伤口不疼了,但是胸中却隐隐作痛,甚至想要出声哀求。

  不不不,不要啊不要,对她这么温柔、不要对她这么好。

  为什么,他不对她残忍?

  为什么,他不对她冷血?

  如果他像是一般男人般,只是将女人当成泄欲的工具;要是他对她残忍、对她冷血,事情就会简单许多。

  他的温柔,让她至今才知道,自己的胸中,原来藏着一把琴。而他每一下温柔的舔舐,都撩动着琴弦,发出她未曾听过的乐音。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以为,心中只有根深柢固的执念,除了达成愿望之外,就没有别的念头。

  但是,自从望见,他首度对她温柔的笑容后,陌生的情绪,就在她心中深种,随着伴随在他的身边愈久,就愈是茁壮,悄悄在她心中滋长。

  这是什么情绪?

  她能分辨千百种香料,却不能厘清这份思绪。深藏多年的执念,与陌生的期盼,在胸臆间纷杂紊乱,比散落的香料更难收拾。

  只是……只是……

  她听见窗外的风声。

  呼号的风声,像极了那一天,千千万万人的痛苦惨叫。

  这么多年来,她从来不曾忘记那一天。

  但是,此时此刻,无助的她,也万分确定着一件事。

  今生今世,她也永远无法忘记,他温柔的、怜爱的,舔过她手心里的景象,以及他留在那些伤口的温度。

  一如烙印。

  关靖再次接见官员,已经是刺伤事件,经过一旬有余后的日子了。

  虽然伤口开始愈合,但是他的头痛之症,却尚未好转。

  在关靖的命令下,她必须时时跟随在侧,即使在他接见官员时,也必须在大厅的卧榻旁,为他焚香止痛。

  这段期间,韩良将政事处理得妥妥当当,而关靖不但读遍绢书,在清醒之后,更每夜与韩良商讨政事,遇到重大事件时,就由他亲自下令。

  因此,虽然隔了一旬有余,关靖才又开始接见官员,但是对休养时的每一件大小政事,都了如指掌,与韩良衔接得完美无瑕,彷佛接见不曾中断。

  当官员们上奏完毕,恭敬离去时,那群在门外等了又等,对着每个进出的文官龇牙咧嘴、怒目而视,踱步到铁靴都磨掉一层,耐性用尽的武将们,全等不及侍卫宣告,一股脑儿全挤了进来。

  那些硕大结实的身躯,差点要把大厅的门挤破了。

  才踏进大厅,武将们宏亮的声音,就此起彼落的响起,吵得原本安静的大厅,瞬间闹烘烘的。

  「主公,多日不见,您还好吧?」

  「伤口痊愈得如何?」

  「鸣呜呜呜,主公,属下好想您啊!」

  「属下更想您,连作梦都梦见您,下令要我掌嘴。」

  「我想得连饭都吃不下。」

  「因为你都吃面吧?」

  「狗养的,你是质疑我对主公的关心吗?」

  「主公,伤口还痛吗?」

  男人们问安的问安、探望的探望,全凑到卧榻之前,包围得密不透风,差点挤着捧着熏炉的沉香。其中有两个,还激烈的各自表述,对关靖的忠诚与想念,鼻子顶着鼻子,相互愈吼愈大声,眼看就要打起来了。

  被包围的关靖,闭上双眼,冷冷下令。

  「住口。」

  简单两个字,聒噪的武将们,立刻把嘴闭上,安静得像是全被割了舌头。

  男人们的喧闹声,让关靖被焚香压抑的头痛,再度复发了。他拧眉揉着太阳穴,又说了一句。

  「后退。」

  穿着铁靴的大脚们,集体后退三大步,离开卧榻旁边。

  确定身旁的娇小女子,不再有被推撞的可能,也不会被武将们的大嗓门,轰炸得双耳隆隆作响后,关靖才下达了,本该在第一句就说出口的命令。

  「掌嘴。」

  听见最熟悉的命令,老早预备好的武将们,立刻有志一同的伸手,重重的往脸上打去,不但声音清脆响亮,节奏还配合得极好,像是预先练习过似的,没有一个人错了拍子。

  倒是郑子鹰,连日来的梦境,终于成真,感动得哭了出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打自个儿耳光,把双手都弄湿了。

  直到武将们的双颊,都被打得透红,关靖才将食指一挥。

  「多谢主公!」众人这才停了掌嘴,乖乖的齐声说着。

  虽然被罚,但是所有的武将们,没有一个人在心里抱怨,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反倒全都欣喜于关靖,终于又恢复常态。

  啊,多么熟悉的痛,这才是他们至死效忠不渝的主公啊!

  「调查刺客的事情,有新的进展吗?」关靖伸手端起,桌几上的茶碗,以碗盖拂去茶叶,慢条斯理的轻啜一口。

  虽然,身旁浓香阵阵,但是奇异的是,他的嗅觉与味觉都未受影响,茶汤的香气一如往常,芳香宜人。

  趁着郑子鹰还在擦眼泪,吴达赶忙回答。

  「连日的追查,已经查出,刺客先前曾经进出过,礼部侍郎陈渊的住处。陈渊对外人说过,那名刺客是故乡的远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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