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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_典心【完结】(34)

  猛地,她的长发被粗鲁揪起,被迫抬起头来,濡湿的小脸与他相偎,厮磨得难分难舍,彷佛要彼此偎靠,才能够存活。

  「是不是作戏?」他严刑逼供,语音涩苦。

  她被顶撞得嗯嗯娇声,声声啜泣,语音破碎得无法成言。

  「说。」

  要她说什么?说什么?

  为什么还不给她?

  她忘却全部,怯怯的将最敏感那处,凑近他巨大的凶器。

  「说。」

  不知道、不知道……

  「沉香。」

  直到那声唤,迷离的神智才稍微清澄。她难耐的转头,却望进他的双眸,瞧见癫狂之中,无尽的深切渴求。

  他渴求她的答案,更甚于渴求她的身子,这折磨似的欢爱,都只为了问出她的真心。

  「这是不是作戏?」他刻意延迟,连自己也痛苦,却非要一问再问。

  她呜声直喘,此时此刻,无法说谎,也不舍说谎,只能坦白。即便是不想说,她的身,她的心,都再也藏不住答案。

  「不,不是。」她的话语破碎,身体也哆嗦着。就是那里,不要走,更重、更重,要更重。「不是作戏……」答案,毫无保留。她的身与心,都要他。

  他目光陡然深浓,随着深重的最后一击,在给予她绝顶欢愉时,也在她的阵阵紧缩中迸发热流,仰首如绝命般叹息,最后一头跌落枕上,汗湿的身躯溃倒在她颤抖的娇躯上。

  这时候,只剩喘息。

  他与她的浓郁,彼此浸润,分不出彼此。

  旭日东升。

  暖暖的日光,迤逦进窗,洒了一地金黄。

  她从床上坐起,看着那在日光中飞舞的尘埃,只觉得茫茫然。

  被撕碎的衣裳,是什么时候被换成干净的衣袍?她汗湿的身子,是什么时候被擦洗过的?满榻散落的香料,是什么时候清除的?身下的软褥,又是什么时候更换过的?

  只知道,关靖走了,而她还活着。

  他没有杀了她,而是在纵情之后,让她看到了另一个早晨。

  虽然,朝阳露脸,但是天气还是冷的。她看见自己吐出的白雾,在寒冻的空气里浮游、蒸散。

  然后呢?

  接下来呢?

  他没杀她,是为了折磨她、凌辱她,要她一次又一次面对,昨夜那般的失控,在他身下臣服,忘情的哭喊吗?如果是这样,她是不是应该,干脆给自己痛快的一刀?

  有那么一刻,她仍无法思考,没有办法想。

  蓦地,有人来了。

  叩叩两声,房门轻响。

  她盯着那扇门,无法反应,不知道该让来人入内,还是该置之不理。

  然后,房门被推开了。

  来人没等她同意,敲门只是为了通知她,有人来罢了。那个人,正是韩良。

  沉香微微的愕然,眸中流露讶异,却没有表现更多。这些年来,她早已练习过太多次,能不将情绪外露。

  韩良,也是想杀她的。

  她很清楚这一点,但是事到如今,哪里还需要在乎什么呢?难道,她内心深处,还想活命吗?

  蓦地,被吻肿的唇瓣,浮现一抹自嘲的笑,笑自己的贪生怕死。

  韩良跨过门坎,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两个仆人,一人手里端着的,不是别的东西,而是她的香匣,还是整理妥当过的。

  看见那匣盒,昨夜的种种,全涌入脑海。她抬起头来,等待韩良的嘲笑,或是比死更可怕的命令,却只看见他面无表情的张嘴。

  「这个,是主公要归还给你的。」他冷然说着,额角青筋略浮,隐约抽动。「香料,能毒能治,主公说,要死要活,随你心意。」

  第一名奴仆,放下手中的匣盒,退了出去。

  她讶然无言。

  要死要活,随你心意。

  什么意思?

  恍惚之中,好似能看见,关靖昨夜似癫且狂的神情。

  她胸中的一颗心,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抓握住,慢慢的、慢慢的收紧。

  「你要他死也行,要他活也罢,他的命是赔给你了。」不甘的言语,在寂寥的空气中震颤着。

  韩良紧抿着唇,抬起手来。

  第二名奴仆上前,将手中的物件也搁上了桌。

  那是数十个长形的木盒,过去数月以来,她见过无数次,认得那些盒子。用不着韩良打开,她已知道里面是什么。

  那一些盒子里装的,是关靖日夜书写,从不停手的绢书,每当他写好,就会收存在这些长形木盒里,让韩良收去。

  「这些,则是我要给你的。」

  他?

  这次,她没有来得及,藏住讶异泄漏于外,昨晚泪湿的乌黑的双眸,迷惑的看着韩良。

  「这些绢书自从主公书写后,从来没有别人碰过、看过。」韩良直视着她,缓声说道:「你是除了我之外,头一个阅读这些绢书的人。」

  那么,他为什么要让她看?

  为什么?

  「这里的,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但是这些就够了,看完这些绢书,如果你还想杀主公……」韩良负手而立,凝望着床榻上头,苍白如雪的女人,一字一字的许下承诺。

  「我、帮、你。」

  韩良走了,奴仆也走了,屋子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还有她的香匣,跟一桌子的长木盒。

  她是要杀关靖的人,韩良最是清楚了。那么,他还要让她看些什么?就算她真的看了,又能改变什么?

  改变关靖杀人如麻的事实?改变他罪孽深重的恶行?

  不会的,不可能,她太清楚。

  他已经杀了。他连眼都没眨一下,就焚杀景城,一命不留。

  那个男人,是不会后悔的。他不懂什么是后悔。

  他杀起人来,是一丁点儿也不手软,他不是关在皇宫里头,什么都不知道,只贪图享乐的年轻皇帝;不是躲在城墙里头,只会高谈阔论、茶毒百姓的高官世爵,他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并不无知,没有任何借口。

  令,是他下的。

  人,是他杀的。

  城,是他屠的。

  他甚至是亲手射出了第一支火箭,亲眼看着火烧景城,亲口下令一个不留。

  事到如今,韩良还要她看什么?看了,又有什么用?

  有那么一瞬间,沉香只想将桌上那些,堆积起来的长木盒,全部都捣毁,然后扔出屋外,眼不见为净。

  但是,胸中无形的大手,仍紧紧的、牢牢的握住她的心。昨晚关靖眸中,那癫狂痛楚、苍凉倦累的眼神,依然烙在心头。

  要死要活,随你心意。

  这两句话,虽然是韩良转述的,但是,她却彷佛能听见,他说出这两句话时的语音。

  你要他死也行,要他活也罢,他的命是赔给你了。

  韩良心有不甘的话,也在耳边回荡着。

  他要把命赔给她?为什么?因为她像幽兰?还是因为他也对她有情?或者他以为,这样一来,她会因此回心转意?

  她要杀他啊,尽管如此,为什么他言下之意,还是想把她留在身边?他就这么有自信,敢拿命来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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