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苏醒,满汉全席化为乌有, 迎接她的是昏暗无边的光线, 四周暗影重重,看不真实。
全身酸疼无力, 饥肠辘辘。这种感觉很像是被人狠狠吊打一顿, 又饿了三天三夜,她现在都能吞下一头牛。
可怜她刚下飞机,晚饭都来不及吃, 就被祁谨川逮住,毫不留情地虐了一顿。
始作俑者还睡在身侧,近在咫尺, 她却不能拿他怎么样。她真的好气好气啊!
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 一定得做点什么反击,不然她非得原地爆炸不可。
俞早一把扯过祁谨川身上的被子, 丢在一边。
她的被子,他配盖吗?
他不配!
她的床,他配睡吗?
他不配!
她是真想把他踢下床去, 可惜她没那个胆子。
冻死你!
俞早恶狠狠地想。
他不让她好过, 那他也别想好过。
睚眦必报,谁不会啊!
男人被扯掉被子照样无知无觉, 睡得很熟。
一拳头打在棉花上,俞早感到分外无力。
她气不过,又踢了他一脚。
没想到这人直接翻了个身,嘴里嘟囔一句:“别闹,俞早!”
俞早:“……”
仅此一句,俞早像是被人拿捏住了七寸,瞬间不敢动了。
她僵坐在床上,任由混沌的脑子恢复清明。记忆在一瞬间归位,昨晚那些暧昧、炙热,让人脸红心跳的片段齐齐涌现脑海,疯狂攻击她的脑神经。
她恍惚听到了一个滚烫而又遥远的声音,“俞早,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她极力想去分辨这句话的真实性,她怕自己听错了。奈何当时被折腾得太厉害,她身不由己,整个人又累又困,根本提不起精神。直到最后沉沉睡去,她照样没能分辨出来。
是她的错觉吧?
肯定是的。
祁谨川怎么会爱她,他爱的分明是他的前女友。求而不得的白月光,注定会心心念念一辈子。
就像她一样,会一辈子记着,念着祁谨川,将他深埋心底,化作她生命里的一颗朱砂痣,长在血肉里,永远无法剔除。
俞早用力摇了摇脑袋,仔细去回忆,去搜寻,去拼接,试图想起昨晚更多细节。
只可惜从头至尾都是混乱的,两军交战,奋力厮杀,谁也不愿认输。在黑暗里无声进行,视线受阻,她什么都看不真切。她甚至没能看清祁谨川的脸,他整个人一团模糊,像是一抹轻薄的剪影,随时都会消散。
一切都显得格外不真实,大梦一场,这些都是梦里出现的场景。可惜都是片段式的画面,一帧连一帧,光怪陆离,难以拼凑完整。
僵坐几分钟,内心沉静下来,俞早更加确定是她听错了。她太爱祁谨川,以至于记忆出现错乱,她幻想他也爱她。
她打开手边的床头灯,暖橙光线照亮一小方空间,她看见一堆凌乱不堪的衣物突兀地横在地板上。她的内衣压在男人衬衫上,裙子紧挨着他的西裤,羽绒服又和他的大衣盖在一起……男人的黑白灰,女人的红橙黄,深沉对明亮,撞色明显,一场无声暧昧。
俞早的思维短暂跳脱了几秒。在她的记忆深处,最深刻的当属少年人清瘦高挑的蓝白背影。那抹蓝白色一次又一次闯入她的梦境。梦醒后,唯有怅然若失。
时隔十年,蓝白色被黑白灰所取代。从青葱年华跨越到而立之年,从青涩转向成熟,一个男人最好的年纪。
睡了白月光两次,该知足了吧?
俞早也懒得去捡衣服,跳下床,从柜子里取了家居服换上,蹑手蹑脚地走出书房。
好饿啊!必须要整点吃的,不然怎么熬过漫漫长夜。
客厅窗帘没拉,大面积的落地窗映出外头细碎缥缈的灯火,一串一串,连绵不绝。统一高度的楼层,间距一致,像是整齐堆叠的俄罗斯方块。
立春苑是老小区,老年人居多。凌晨两点,老人们已然沉浸梦乡,整个小区万籁俱寂。
玻璃窗上干干净净,不见一滴水渍,哪里像是下过雨的样子。
可俞早分明听到了淅淅沥沥的雨声,成串密集地拍打纱窗,四面八方凌乱的声响。难道是她的错觉?
还是说雨下了一阵,后面又停了?
她伸手推开一半窗户,夜风迎头直吹,干冷如刀割,空气干燥,感受不到丝毫水汽。
雨后的城市绝非是这个样子的。
很显然,那段雨声是她的错觉。而祁谨川的那句话同样也是她的幻觉。
他不可能会爱她。
俞早把窗户关上,又拉上窗帘,隔绝掉浓沉如墨的夜空。
出门十多天,大小姐天天靠外卖过活,也不知道冰箱里有没有吃的。
拉开冰箱门,出乎意料,冰箱居然是满的。只可惜全是啤酒饮料,没一样能填饱肚子的食物。唯一一盒面包还过期了。
大小姐生活技能为零,俞早不在家,她根本想不到去填充冰箱。
底下冷冻那层倒是有两袋速冻饺子。一想起饺子下锅,煮熟后乌突突,还带着点惨白,肉馅没准还有腥味儿,她瞬间就失去了食欲。
所幸大小姐存货充足,俞早从茶几抽屉里翻出一大堆小零食,其中还有两盒自热小火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