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姜南溪睡得并不好,奇怪的梦混杂在一起,梦里面陆星宇和谢昀庭先后出现,陆星宇笑着和她告别,谢昀庭从远处走来,对她伸出了手,在她犹豫着,手将伸未伸之时,谢昀庭转身离开了,和陆星宇相反的方向。
泪水沾湿了枕头,她迟迟不愿睁开眼睛,梦魇将她拖入悲伤的无底深渊,只觉得胸口被压着喘不过气,忽然一束光照了过来,暖融融的洒在脸上,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南溪,醒醒,该起床了。”
姜南溪在困顿中迷蒙着眼,眼前模糊的身影被阳光打满了温柔的味道,她喃喃开口,“妈妈”。
“这傻孩子,我是小姨”,小姨拍醒南溪,嗔怪了一句,人都认错了,林月清从门口经过时,脚步顿了顿,看着姜南溪起身匆匆下了楼。
“昨晚上是不是做噩梦了,看你一晚上都不踏实”,小姨拉起躺在床上懒洋洋的姜南溪关切地问道。
“小姨,你说梦的情景会是真的吗?”
“梦都是反的,但是呀,美梦是你期待的,噩梦是你畏惧的”,小姨拿过姜南溪的衣服递给她,若有所思地给出这么一句。
整个下午,姜南溪都在思考小姨说的那句话,情绪看起来很消沉,外婆提议大家去镇上的公园散散步。
也不远,在和风亭西边的西什街,靠近尽头的位置,走过去两公里多,外婆拉着南溪的手,一边走一边说着小时候南溪的一些趣事,因为吃不惯老刘家的煎饼,刘大爷特意为她做了改良版的脆煎饼。
一路往前,越走越熟悉的路,姜南溪脚步慢了下来,外婆只说公园是新建的,并没有说会路过中学。
外婆感觉到她的迟缓,使了使眼色给小姨,小姨从另一侧挽着姜南溪的胳膊,故作轻松地闲聊,“你们以前的那个中学改了,改成公园了,是不是还挺熟悉的路。”
“外婆,小姨,我不想去了”,姜南溪下意识地往后转头,自从陆星宇离开,她有十年没来过这里。
“都走到这里了,进去逛一圈”,外婆和小姨裹着姜南溪往前。
看着女儿这幅模样,林月清便觉得女儿被娇惯了,语气自然是不太客气,“那事都过了十来年了,你现在是怎样,打算让外婆小姨一大家子人一直担心你吗?”
外婆听闻这句,气的拍了林月清一把,狠狠剜了一眼。
小姨则是拉着姜南溪的手往前走,离她这个狠心的姐远一些,总归南溪在她们眼里还是孩子。
然而,姜南溪只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回头目光冷咧地看着林月清,“妈,不是谁都能和你一样,那么多年的感情说放下就放下的。”
“那你现在是打算怎样,结婚了心里还想着别人,这对另一半公平吗?他不在意你,是不是也说明他知晓你心里有别人?”
林月清没有当众发怒过,这波怒火看得弟妹两人当场愣着,母女俩十几年的积怨公之于众,谁也无法上前。
最终是外婆看不过眼,上前打了女儿一巴掌,“你说的这是什么浑话,你要是没那么自私一个人跑出国,小溪会遇到这样的事吗?”
一时间,原本和乐的氛围变得剑拔弩张,姜南溪盯着母亲的脸,看了又看,她脸上并未有任何的触动,那些隐忍在心底的话和盘托出,“他确实不在意我,也不需要在意,因为我们是合约婚姻,结婚只是为了应付你和我爸。”
外婆,小姨,舅舅,林畅林路,连远远走在后面的外公,全都石化在原地。
乖巧懂事从来不需要人担心的姜南溪,唯一的一次叛逆,搞砸了南什街108号期待已久的聚会。
几位长辈摇着头回了家,只剩下林畅留在原地,“姐,刚刚说那话是骗人的吧,你昨天接的是姐夫的电话,其实你心里在意姐夫的吧。”
“畅,你陪姐去公园逛逛吧。”
清平镇中学在南溪读书的时候,算是最鼎盛时期,学生多,校园里还有寄宿宿舍,后来随着年轻人进城,学生越来越少,各个镇中学拆了合并到区里的中学。
这座学校荒废了几年后,一朝夷为平地,盖起了公园成为了镇上老人休闲的好去处,物非人也非,好似一切都在提醒她,过去的都该过去了。
故地重游,姜南溪心里有些生怯,外婆小姨带她来,是想让她过了心里那个坎,她知道。
她沿着公园主干道走过去,以前的初一一班在离校门最近的位置,姜南溪寻着大概位置走过去,她在这里度过了最快乐的三年时光。
11岁那一年,父母离婚的事落下帷幕,母亲放弃了她的抚养权,作为最后被告知的人,她看着母亲拖着行李箱离开了家。
后来外婆心疼她,把她从青州接到了清平镇读书,由于镇上的小学中学都在一起,大部分同学都互相认识,除了她形单影只,陆星宇是她来到清平镇第一个和她说话的同学,也是她在清平镇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往后的读书时光里,陆星宇一直陪她到高二的冬天,然后彻底离开了她的世界,姜南溪在家里躺了一个月,回到学校后跟个没事人一样,继续读书学习,只是再难和别人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