湄南河发源于掸邦高原,一路蜿蜒而下,它是T国的母亲河,不论白天黑夜,湄南河上永远船行如织。
河两岸,既有林立的高楼大厦,也有低矮的棚户区。
船速不紧不慢,足够她们看清两岸的风景。她们先是路过河畔酒吧,电子音乐动感十足,酒客们高声谈笑,远远向船上的乘客举杯致意;再往前行几百米,几位年轻妇人背着孩子,蹲在河岸边,埋头浣衣,黝黑的脸上满是操劳与辛苦。
“不管看多少次,还是要感叹一句,T国的贫富差距真大啊……”秦曼感叹,“钱永远流向不缺钱的人,我看本地报纸上讲,在T国排名前十的hi-so有六家都是华裔,两岸的这些写字楼,很多都是他们的产业。”
hi-so,这明明是个陌生词汇,但宋语冰却立刻理解了它的意思。
这些上流豪门,不仅有钱,更有权。
就在她们两人低声讨论之际,她们乘坐的船突然停了下来!
发动机休止,船上的灯也跟着熄灭,船完全靠着水流的浮力慢慢晃动着!
秦曼吓了一跳,紧张兮兮地说:“船、船怎么停了?我们不会要上演泰坦尼克吧?”
宋语冰看周围乘客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偶尔有人抱怨了几句,但更多的人对停船熟视无睹,继续玩手机、聊天。不仅她们这艘船是这样,河上的其他公交船、民用船居然也一样,都熄了灯、熄了火,安静地飘荡在河面上,像是不存在一样。
见状,宋语冰从座位上站起来,去问船上的工作人员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对方的英语并不好,连比划带说,才把事情讲清楚——
——有一辆奢华游船要从河上经过,船上正在开宴会,船上的贵人不想看到这些穷酸的公交船,所以要求让所有船熄灭灯火,避让河道!
“我靠,这也太霸道了吧?!!”秦曼惊呼,“真是说hi-so,hi-so就到,这群资本家也太不要脸了,湄南河又不是他们凿的,凭什么不让普通船只开船啊?!”
河道里一片漆黑与寂静,公交船们停靠在河边,像是路边草丛里不被人看到的老鼠。
她们就这么安静等了好一会儿,远远的,一艘足有四层高的奢华游船缓慢驶来。
船身宽敞厚重,涂装精美,一道六臂佛像雕琢于船头,佛像镀金,威严不可直视。船身破开湄南河水,水浪翻腾,气势惊人。
船上张灯结彩,金色灯饰点缀在船身的每个位置,放眼望去,仿佛是一座移动的城堡。
“哇……”秦曼瞠目结舌,紧紧拉住宋语冰的手臂,“有钱人的快乐,我真是想象不到。”
宋语冰出神地望着那艘游船,河道虽宽,但他们停船的位置距离河心不远,在目视的距离内就可以看到船上的情况。
正如公交船的工作人员所说,这艘海上堡垒正在举办一场宴会,甲板上宾客们翩翩起舞,穿着礼服裙的女士与燕尾服的男士相拥在一起,踩着节拍旋转。
香衫鬓影,遥不可及。她们身处黑暗,才得以窥见这片不属于她们的光明。
忽然,秦曼瞪大眼睛,伸手指向船尾的一道身影:“语冰,你看那个人,像不像咱们今天在珠拉大学里看到的那个怪人?!”
宋语冰顺着秦曼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就在船尾一处角落,一个有着混血容颜的英俊男人点燃手里的香烟,倚靠在那里——那不正是Eric?!
Eric不知在思考着什么,手里的香烟已经快要燃尽,火星跳动着,化为烟灰,簌簌地落入水面。
他双目没有什么焦点地望着河岸两旁飘动着的公交船,宋语冰心里一惊,以为他发现她们,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他不可能看到她们——身处光辉之中的人,不会注意黑暗的角落。
“果然是个有钱人啊,打扮得人模狗样的。”秦曼嘀咕,“他那辆车就不便宜,我后来在网上查了一下,要两百多万人民币呢。”
宋语冰听出了她语气里的不善,感觉有些违和:“你只和Eric见过一面,怎么对他意见这么大?”
秦曼烦躁极了:“我也说不出来,总之,我今天一见到他就觉得浑身不舒服,打心眼里觉得恶心,上次我这么反感一个东西还是混在土豆丝里的姜丝。”
“……很形象的形容。”
很快,那艘豪华游轮驶离了她们的视线,远远消失在了河道的尽头。
在那艘船离开后,原本停滞在河道上的其他民用船、公交船燃起了发动机,点亮了灯。
船影摇摇晃晃,河道再次恢复了原有的热闹繁华。
一切看似没有任何区别,河道里也没有留下那艘巨轮的痕迹。
但是,巨轮的余波留驻在了每个人的心里。
夜风夹带着寒意扑在宋语冰身上,她有些冷,裹紧了身上的外套,并且把双手插在了衣兜里。
意外的,她居然在兜里摸到了一个硬硬的卡片。
宋语冰一愣,抽出了那张卡片——那是一张设计简约的名片,正面印着一朵莲花,背面写了一个地址,看起来像是一个花艺工作室。
这张名片从何而来?
宋语冰一头雾水,她正要随手扔掉,忽然想起来——今天一整天,唯一碰到她身体的人,只有夏婵身旁的那名女保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