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厌了痕清隽的面庞上卸下了往日的清傲,取而代之的是难得一见的肃厉。
他拿起桌前的酒盏,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后才哑着嗓子道:“最亲的人?你可知道他是如何坐上浮玉少君的位置的?”
离飞羽没有应声。
厌了痕缓缓道:“厌辞卿十六岁生辰那日,君父将他带到了剑仙祠里,说要给他这世间最好的一把剑,那时我也吵着要跟着一起去,却被君父拦在门外。”
“直到当夜子时,温如玉倏然遣人告诉我,剑仙祠被毁,君父的神魂被人斩碎,而斩碎君父神魂的人便是厌辞卿。”
“我亲眼瞧见厌辞卿从剑仙祠里出来,手中攥着君父的心。而后他便登上了浮玉少君的位置,还将本君关进了九幽塔里。”
厌了痕忽而嘴角泛起了嗤笑:“厌辞卿,就是个弑父夺权的小人。”
离飞羽顿了顿,神色凝重,他抢过了厌了痕手中的酒盏,正色道:“倘若不是厌辞卿杀的浮玉帝君呢?你只是看见了厌辞卿拿着那颗心出来,难道就不能是浮玉帝君被人杀后,厌辞卿赶过去时只剩下了这颗心吗?”
厌了痕挑眉,随意道:“不可能。”
离飞羽:“给你传递消息的人是温如玉,难道温如玉是什么好人?”
厌了痕微怔,只见离飞羽缓缓起身,朝嘴里丢了一颗花生酥后,轻声道:“好好想想吧,我去透个风。”
离飞羽转身便朝木楼的方向走去。
只是他才走到转角时,就被突然冲上来的人撞得向后一个趔趄。
“靠!怎么今天老是被撞?”苏醒捂着这次被撞的左脸嘟囔道。
离飞羽本就喝了酒,脑袋昏沉,被人这么一撞,整个人摇摇欲坠,眼前迷蒙。
等他扶着木栏站稳后,才看清了眼前人。
跟前的少女穿着殷红的锦裙,头环珠翠,一双含情目里轻水盈盈。
“离飞羽?怎么是你?”苏醒也看清了身前站的是离飞羽,她疑惑出声,却见离飞羽像是魔怔了般,突然抱住了她。
与此同时,离飞羽的嗓音略微喑哑,他唤着苏醒:“慕言......”
苏醒被离飞羽抱得快要喘不过气来,她奋力从离飞羽的怀里挣脱:“你干嘛啊?怎么突然抱我?”
离飞羽呆愣地看了苏醒片刻,眸中划过失神落魄,却又很快敛去,道:“我这不是见着你太激动了嘛。”
苏醒狐疑地扫了眼离飞羽:“你跟着厌辞卿他们一起来的青州?”
离飞羽点头:“嗯。”
苏醒:“那你怎么会知道我在青州的名字?我在青州的身份是系统帮我安排的,乃是一名歌妓,名为苏慕言,你怎么知晓我叫苏慕言?”
在她的印象中,现在知道她是苏慕言的只有方循舟一人。
却见离飞羽挠了挠额前的碎发,朗朗笑道:“苏慕言这个名字,春香楼里的人怕是无人不知吧?也只有你这样的绝色才担得起第一歌妓的名头,我也是随口一叫,歪打正着呗。”
苏醒若有所思地点头:“对了,我现在要去找厌辞卿,你还记得我同你说的事吗?”
离飞羽看着身前蹙眉的少女,嘴唇微抿:“杀了闻映雪?”
苏醒挑眉:“记性不错,所以,你决定了吗?要帮我杀了闻映雪吗?”
玉壶流光,一派喧杂吵嚷声中,只听少年清冷的嗓音传来。
“好,我答应你,帮你杀了闻映雪。”
***
彼时,闻映雪还被厌辞卿拽着腕骨,摁坐在圆凳上。
昏暗的雅室内,只有外窗飘进的点点微光映照,因此闻映雪只能瞧见眼前人的轮廓,瞧不见他因醉酒而发红的脸颊。
那句“你以为我们还只是兄妹?”在闻映雪的脑海里回旋往复。
厌辞卿离她很近,近到她能清晰地闻见少年身上的酒气。
二人就这样僵持着,也不知过了多久,闻映雪才疑声开口:“不是兄妹的话......那我们是什么?”
难道厌辞卿已经确认了她不是他亲妹妹了?
厌辞卿要将她赶出浮玉天都了?
可是她还没恢复到第九重的灵力。
少女的话音在幽静的室内流转,却见厌辞卿眉骨上扬,唇角微勾,懒散道:“本座都吃了你的口脂了。你觉得呢?”
闻映雪皱眉,吃了口脂,所以呢?
吃了口脂就不能是兄妹了?
闻映雪闷声开口:“我怎么知道?我们不是兄妹还能是什么?”
她刚说完,厌辞卿倏然弯身向她靠近,少年猝然倒靠在她的脖颈一侧,嘴唇翕动时,热气在她的脖颈环绕。
她伸手想要去挠脖颈,却被厌辞卿禁锢了手。
厌辞卿埋在她的颈窝里,抬起另一只手把玩着闻映雪的发尾,他低声开口,声线沉哑:“我现在这样靠着你,你有什么感觉?”
闻映雪不耐道:“痒。”
厌辞卿停滞了片刻后,才道:“只有痒?”
“不然呢?”闻映雪干脆双手环胸,等着瞧厌辞卿究竟要做什么。
却听厌辞卿像是轻嘲出声:“你个没开窍的。”
闻映雪拧眉:“我什么没开窍?我的剑术早都开窍了。你才没开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