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妈妈问她生日有没有想吃的,她爸还是一如既往不靠谱, 啊了一声, “弥弥又要生日了?”
她无语,“你到底是不是我亲爸,没有一年生日是记得的。”
她爸讪讪干笑两声, “工作忙嘛,最近忙得脚不沾地,还不是为了赚钱养家, 不然你生日礼物哪来,到时候爸爸给你送个娃娃。”
“我已经快要十六岁了!娃娃是我小学才玩的了,我初中就已经不玩娃娃了。”
在他爸愈发尴尬的表情下, 她想到自己还缺不少的钱,想趁机从他那里多要来一点,反正他抽烟打牌都要花那么多钱,所以继续不依不饶:“你该不会在外面还有别的女儿吧, 不然怎么这么不把我的生日放在心上,我看新闻上可不少这样的。”
果然, 他爸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心虚。
她见好就收,“红包,不然我不会原谅你的。”
“好好好,我现在就给,弥弥可别乱说,你妈还在这儿呢,别让你妈听了生气。”
一边说着,他爸就一边拿出手机给她转账,她看着转账金额,美美点了接收。
比元旦节来得更早的是那一年的圣诞节,这样的国外节日是不放假的,但是按捺不住大家的心情,那时候流行圣诞节送苹果,学校周围的店门口都摆满了苹果,借着这个节日送给喜欢的人。
她当然也没有闲着。
但她不是去送苹果的,她是去卖苹果的。
她提前去了批发城买了包装纸,中午午休的时候就把包好的苹果拎到学生多的天桥下去卖,还有贺卡和花,那里多得是跟她一样支着小摊做零碎生意的,卖的都是这些小东西。
走过路过的小情侣或者正在暧昧期,都是学校里的学生,趁着午休的时间出来散散步说会儿话。
她每天跟那群狐朋狗友泡在八卦里,对大家喜欢在这个时间段出来聊天见面非常清楚,当然不放过每一个暧昧期走在一起的人,被她一番游说,基本上都卖了出去,天桥底下的生意几乎都被她做完了,一个中午能赚了不少。
圣诞节虽然只有一天,但是节日的氛围拉得很长,她几乎那一个周都蹲在天桥底下,下午上课自然是困得头点地,还被老师叫了好几次。
她每次都点头认错,自觉地站起来听课。
为了不挡到身后的沈既白,她很自觉地从自己的座位出来,站到了教室的最后面。但即使站着也困得眼皮直耷拉,没有几句话听进了脑子。
晚上睡觉也补不回来多少睡眠,所以到后面一整天都昏昏欲睡。
那年的冬天真的很冷,冻得她手脚冰凉,鼻尖耳朵都在冷风里吹得没有知觉。
而她一张甜甜笑脸,在市井红尘里,捧着的都是自己浸泡得快要发芽的心,精打细算着还差多少钱,这样下去什么时候就能攒够。
因为她生意做得太好,那些原本也在这里摆摊的商贩都走了,自知抢不过她,换了地方。
所以沈既白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她很自然就抬头接生意,话才到嘴边,抬头看到站在她面前的人是沈既白,她愣了一下,“你怎么在这儿?”
他不可能是来买苹果的,所以那些做生意的话自然而然咽了下去,不明白他来是做什么。
他高高地站着,居高临下垂眸看着她,冷冬的风把他的面容吹得更冷了,他的眼眸像是没有温度的宝石,昂贵却冰凉,在这样的冬风里更是冷到让人瑟缩。
“你缺多少。”
他问得直接,没有任何开场白,语气也听不出什么情绪,好像不愿意跟她有什么交集似的,所以听起来格外生硬。
她怔了怔,还蹲在小摊前,仰着脖子看着他高高在上的眼眸,好一会儿才笑道:“少爷看起来像是要借我钱。”
他没说话,并没有否认。
她只当他好心,所以没有理会,低头整理着自己的东西,跟他解释道:“你不用借我,我自己会想办法的,没缘没故的,我怎么好意思跟你借。”
“我说了我可以直接给。”
“那,要还的话,这次是跟你几个月啊?”她笑起来,再次仰起脖子看着他高高在上的眼睛,戏谑着问他,尽管她知道他也许并没有这个意思。
但她故意提起,让他知道他们之间并没有熟到毫无芥蒂借钱。
沈既白暗自沉闷地呼气,开口时声音仍然冷硬,“什么都不用。”
她见他油盐不进,只好跟他讲道理,那几天心情很好,所以也有心情跟他说这些:“那我就更不敢要了,几千块对你来说或许连一件衣服的钱都不到,随手给了,就像我买杯奶茶一样随手。但是在我的世界里,这就是一个难以还清人情的巨额数字,这个数字会一直卡在我的心里,会一直让我觉得欠着你,以后都没法平等把你当朋友,在这个人情能还清之前,我永远都会觉得低你一头。”
见他神情不变,她笑了下,说道:“少爷,你别总用你的视角看人情世故,以为自己能做到的事做什么都无所谓,偶尔也走下来看看我和你之间的距离吧,哪个普通家庭的小孩敢伸手要人几千块钱啊,爸妈知道了都要拿着棍子再三追问,生怕是学坏了出去做了什么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