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她说好的早点睡要早起,当天晚上还是兴奋得失眠,第二天早上睡过了头,当她气喘吁吁下了公交车一路跑到学校侧门集合的地方,自己班的人已经基本上坐上前面的大巴车,多余出来的人也都和另外一个班混合安排好了,没有多余的空座位。
班主任还在下面等着她,见到她来了,连忙问还有哪辆车没坐满。
当时林嘉远正在旁边,帮着老师清点人数和上车情况。
她气都还没喘匀,正累得勾着腰,跟在班主任屁股后面等安顿。
然后听到了林嘉远的声音,“老师,你们晚来的这个同学坐我那一趟吧,我们班四十八个人坐了前面两辆,第三辆坐不满,空出来两个座位。”
她从气喘吁吁中抬头,林嘉远站在几步之遥的身前,高高瘦瘦,已经回暖的天气,他穿着入春后薄薄的衬衣和外套,晨色微光的早上,他的轮廓清淡,却在眼眸看过来的这一刻柔和。
于是她就这样,被丢给了林嘉远。
他还要帮着老师安排和清点上车的情况,所以他的这一趟是最后才走。她站在他的身边看他忙碌,闻着他的身上干净清冽的气息,即使失眠了一晚上也不觉得困了,精神好得很。
林嘉远低下头,看着她一脸困倦却精神无比的样子,笑了下,“江同学,昨晚没睡好吗?”
“我发誓,我很早就睡了。”
他眼睫微弯,“失眠了?”
“……嗯。”她耷拉着耳朵,都高中了还会因为春游而兴奋得睡不着,“你要笑就笑吧。”
“没关系,赶上了就好。”
她看着周围忙忙碌碌各班上车,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性,很精神地问:“我这趟跟你坐一个车,是不是等会儿爬山也是跟你们一起啊?”
“是啊。等你过去,你们班前两趟的人都已经爬到半山腰了,你怎么跟他们一起?”
她翘着尾巴,故作惋惜地说:“我还准备了国王纸牌呢,看样子是没机会跟他们一起玩了,好、可、惜。”
“很可惜吗?”
她摇着尾巴点头,“是啊,只能勉为其难跟你一起了。”
“我去问问你们隔壁班的车——”
“我不勉强,我不可惜。”她拉住林嘉远,在他柔和的唇角里,小声抱怨道:“林嘉远,你是魔鬼。等会儿玩国王纸牌,我一定会指控你是恶魔。”
林嘉远只是拿手里的笔敲了敲她的脑袋,“你还是先上车坐着吧。”
“我不。”
“怎么了?”
“我就要在这里干扰你。”
不过她也没有干扰多久,所有人都陆陆续续到了,坐上车就出发。
林嘉远的位置自然是在车的第一排,不过大家好像都不太喜欢第一排的位置,她跟着林嘉远上了车,她顺其自然地坐到了林嘉远的里面。
他回头还在看着车里的人数,然后报给老师,这才正式出发。
跟车的负责老师是教他们的化学老师,她由于三天两头跑去办公室找老师问题,办公室里的老师都混了个脸熟,她是脸皮厚又嘴甜会说话,有时候自己老师不在,转头看到其他班的任课老师,丝毫不见外地就喊老师好,捧着题就问,一来二去的,所有老师都认识她了。
有时候问到一半,正好自己的老师回来了,见到她正站在别的化学老师面前虚心学习,还调侃说我们班学生怎么去一班了。别班老师被她的诚恳和嘴甜讨得欢喜,半开玩笑地说,你们班江弥就这努力劲儿,来我们一班也是迟早的事。
这会儿看到她上车,还亲切跟她打招呼,问她是自己班的车坐不下了吗。
她不好意思地说,“我睡过头了,没赶上。”
老师一听就了然地笑,“兴奋得失眠啊?”
“咳,嗯。”
林嘉远从车尾走回来坐下,正听到她跟老师的对话,坐下后问她:“跟我们老师也能聊?”
“何止呢,你们老师还夸过我聪明。”
她看着林嘉远眼尾的笑,“你别不信啊,我说真的。”
“我信。”
这时候化学老师叫她,“小弥,给你一个,等会儿跟着点别掉队了。”
她探头,化学老师正递过来一个小旗子,上面写着他们一班的班号。
隔着过道,她坐在靠窗的里面,林嘉远帮她从老师手里接过来。然后递给她,学着老师的口吻:“小弥,你的。”
她忽然就心跳了一下。
故作镇定地接过来,小声道:“干嘛学老师说话。”
林嘉远只是很平静地微笑,他没有解释。
那天因为起得太早,大家都困倦,天色都还没有大亮,只有天际依稀透露的微光,在碾过马路的车轮声中静悄悄的。
而她因为失眠了一晚上,更是困得不行,即使是坐在林嘉远的身边的兴奋劲儿也抵挡不住困意,稍微静下来一点,眼皮就重若千斤地往下砸,点了那么两下,她就睡着过去。
这一路开得久,她偶尔醒来一下,意识还混沌,只觉得脑袋没有那么沉了。
呼吸里是林嘉远身上干净清冽的气息,还有着以前没有机会离他这样近,所以从来没有闻到过的苦,像是药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