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了抿唇，眼底的委屈这才淡去。
看着她一下就傻笑起来的样子，他也染上几分弧度，问道：“又笑什么。”
她伸手抱着他的腰，这次动作很轻，怕不小心又碰到他哪里疼。她仰着头看着他在路灯下漂亮的脸，傻笑着说：“以前觉得你成熟又可靠，好像没有什么你办不到的事，所有难过的不开心的只要找你都会解决，在你面前我像个特别幼稚不懂事的小孩子，但是现在觉得——”
她笑得特别开心，“原来你也有孩子气的一面。”
她说完，林嘉远怔了很久。
她盯着他左看右看，他还是怔怔的模样，她问道：“你干嘛，我说得不对吗？”
“你不会讨厌我这样吗？”他声音轻轻的，几分犹疑的不确定。
“当然不会啊。”她笑着，不需要多想就回答，“为什么要讨厌。”
“我以为，”在她的笑容里，他有了几分底气地说下去，“我以为，你是因为……我看起来很好的那些表面才喜欢我。”
“但你就是很好啊。”
“我其实不好。”他的眸光在夜色里闪烁，可是这一次他能够有一点点勇气向她坦露自己，“我的出身很不好，我的性格也很不好，我很自卑，但自尊心又很强，所以我总是辛苦维持着大家都会喜欢的样子，也是……你会喜欢的样子，但是真实的我并不是这样。”
他眼睫低下，稀稀落落的灯光将他的轮廓映得雪白，他像凋落的雪。
但他现在，很乖地任由她抱着。
再抬起眼睫时，看到她睁着亮亮的眼睛看着他，安分又认真地听，等着他继续说。
伤口好像没有那么疼。
他看着她明亮的瞳孔，仿佛再次汲取到一点勇气，缓缓说下去：“弥弥……其实我是个很讨厌的人，如果不是一直考第一名，如果不是一直对别人笑，根本不会有人在意我，没有人愿意跟我说话，每个人见了我都躲。所以那些赞美和夸奖，我根本不敢听，因为剥去这些光环，我什么都没有。我不敢被你看到我的伤口，怕你觉得我丑陋，也不敢跟你说我的家人，更不想让你看到我软弱的样子，我很害怕你发现我不是你心里的林嘉远，我没有那么好，我会让你失望。”
但她听完后皱眉很久，在他的忐忑不安中，她问道：“以前有人欺负你？”
“……为什么这么问。”
“你说没人跟你说话，每个人见了你都躲。”她的语气还有点气愤。
他说了这么多自己的不好，她的关注点居然只在这两句别人对他的不好。
他的苦涩涌上眼眶，但是他早就已经不会流泪了，所以长久的错愕后，竟然还是只能摆出一个笑的表情。
笑得却很苦。
声音也苦涩，是干涸的喉咙终于流淌过了水流的那种涩，他只能失笑着说：“弥弥，我说了那么多，你只听这个。”
他没反驳，那一定是真的，他从来不会骗她。
她连忙问：“什么时候的事！”
他迟疑了一下，“第一次考第一名之前。”
“……”好吧，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始考第一名的。
印象里，她知道林嘉远这个人的时候，他已经是大名鼎鼎的优等生了，每天都从身边不同的人嘴里听到他的名字，全都是带着崇拜的，他的名字都仿佛会发光。
不过这不影响，她愤愤道：“你没早点认识我，不然我肯定每天带着你玩，我从小就是一大帮子的人老大了，在我身边就没一个人能落单，有人欺负你我就帮你揍回去，我当初可是一打三，我很猛的。”
但他并没有感动，而是说道：“我不考第一名，没有成为大家都喜欢的林嘉远，你也不会认识我。”
“……”
“所以，如果没有变成弥弥会喜欢的样子，弥弥也不会喜欢我。”
“那又有什么关系。”她满不在乎地哼一声，伸手就更用力抱着他，“反正现在是我的了，再不好也是我的。”
但她嚣张的动作全然忘了他的伤口，这一下又箍得他疼，他似乎没有那么藏着了，所以当即就疼得闷哼出声。
她的嚣张立马收敛，着急地问：“你到底伤成什么样了，你起码告诉我伤在哪了吧，不然我老是弄疼你。”
“……不要。”
“我就看一看，我又不动手。”
他一顿，“你还想动手？”
“是什么我不能摸的地方吗？我动手又怎么了。”
他闷声道：“坏弥弥。”
“我就坏。”
“坏兔子。”
“我就坏怎么了，你倒是让我坏一下啊。”
他皮肤雪白，这时候细看才发现，他耳根都在泛红。
但他转开了脸，脖子上梗着喉结和血管清晰，呈现出一种脆弱的凛然，然后牵过她环在他腰上的手。
迟疑了一下后。
带着她的手从他的衣服下摆探进去。
“轻点，疼。”他握着她的手，却以一种被动的姿态祈求她的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