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是一起看电影,沈既白过来的时候,她们正在看《假如爱有天意》,两人都眼眶红红的,她更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他跟着好奇看了一会儿,但面无表情。
沈既白给她擦着眼泪,轻嗤道:“一个爱情片能哭成这样?”
“爱自有天意。”她抽噎着,“你懂什么,很感人的。”
她见他一点情绪都没有,她和宋雨声都看得眼眶红红的,这样显得很没有氛围,让他走开。
偶尔会讲彼此的事,她会给宋雨声看自己高中的照片。
很多运动会、晚会的活动,她指着台上高高的那个人,一说他到就会不由自主地笑起来,一团孩子气,“喜欢他的人当然多啊,从小到大就好多人喜欢他,但是那又怎样,我喜欢的我就要追,死缠烂打也要得到。”
宋雨声听了笑,“很羡慕你。”
她的视线浅浅地落在照片的边边角角上,沈既白不爱跟别人打交道,基本上没有什么正儿八经的照片,只出现在别人偷拍的边边角角。
她的声音很轻,“我做不到这样直白,我太内敛别扭,自己都觉得活得很累。”
江弥听了,连忙说道:“那又不是你的错,你也不想这样,成长环境没法先天改变,不过好在,我们都能找到自己。”
宋雨声笑着嗯了一声。
然后很自然地换了话题,“他还在国外吗?”
“嗯,他在那边过得很好,慢慢找回了自己的人生节奏,再加上国内近年的就业环境不是很友好,所以毕业后就先留在那里工作了,工作几年再回来。”病房里静了一下,她又说:“不过节假日我会去看他,每天也都有打电话。反正这一生很长,我只要他能好好的,只要平安到老,比什么都重要。”
照片上,高高的主席台上站着的少年清瘦娟秀,只是轮廓都温柔得仿佛光会为他慢下来,只是站在那里就像救赎。
宋雨声忽然想到了江弥微信的签名那句英文是什么意思。
——月亮永不坠落。
然后下一秒,病房的门开了。
是沈既白进来,给她们送午饭,知道宋雨声也在这里,所以也给她准备了一份。
沈既白因为鞋而不太待见宋雨声,但也知道她是无心的,所以倒也没有真的迁怒她。
几次过来看到她和宋雨声一起看电视剧看得开心,嘻嘻哈哈笑个不停,进来坐一会儿就走了,没在这里影响她们,因为他一进来气氛就会变得拘谨,宋雨声连跟他对视都很少,尽可能地避免跟他的交集。
这次也是,宋雨声只在接过饭的时候说了句谢谢。
沈既白坐在旁边,问着江弥住院的情况,在她溅上只油的时候拿纸给她擦着,嘴巴却不饶人,“你会不会吃饭。”
被她瞪一眼,他反而笑了几分,眼角眉梢都勾着,“我的错,不该凶你。”
她这才继续吃饭。
整个过程话都不多,沈既白见她和宋雨声是真的相处不错,她难得在北城有个聊得来的朋友,因此对宋雨声倒也是和善客气,但也仅此而已。
只是他在的时候,宋雨声反而更沉默内敛了,也没过多打扰,坐了一会儿就说有事先走了。
出院那天,她的脚还在疼,但只需要回家静养,她不喜欢医院,所以办了出院。
沈既白过来接她,帮她收拾着病房里的东西,还有一盒宋雨声送过来的蝴蝶酥没吃完,一起收拾起来带走。
然后背着她下楼。
入了秋的北城冷得萧瑟,迎面就是寒风。
她打了个哆嗦,沈既白感觉到,哄了句:“车就在外面,上车就不冷了。”
她嗯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梁闻知。”
他停顿,“怎么了。”
“其实,也有很好的人喜欢你。”
他头也不回,“但我只喜欢你。”
秋风萧瑟的落叶缓缓飘下,金黄的银杏叶在风里纷纷扬扬,像枯萎的蝴蝶,残破的诗节,坠落的雪。
她伸手拿下了那片落在他头顶上的银杏叶。
就像很多年很多年前,她以为是和他初见的第一年,拿走了他头顶一片金黄的残叶。
他已经这样,看了她好多年。
偷偷喜欢一个人是不是都是这样,连看对方一眼都生怕对方发现,所以别人追求浓烈,真正喜欢的人反而内敛。
她没丢掉那片银杏叶,捏在指间,闷闷道:“喜欢我太不值得了,我对你一点都不好。”
他无波无澜道:“林嘉远当时推开你的话,现在你要对我说一遍吗。”
她怔了一下,“对不起。”
“没关系,我知道你只是病了。”到了车前,司机连忙把车门打开,沈既白把她放下扶着她上了车,然后拉开另一边车门坐进来。
这一路上没怎么说话,到了她的家,沈既白送她上去。
把病房带回来的东西给她一一安置好,回过头,她还低头玩着那片银杏叶。
他回到她面前,蹲下,把她手里那片银杏叶拿过来。
抬眸看向她。
这样静了一会儿后,他才缓缓说道:“心里有愧的应该是我才对,让你在我身边遭受这些,不然你的病应该会好得更快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