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偷偷往前瞄了一眼,年级主任还站在那儿盯着他们班,“等他走了再说吧。”
年级主任目光如电,直直盯着她的方向,她头皮发麻,下意识就一屁股坐回去,装得一本正经。
但年级主任下一秒也看见了她旁边的沈既白,倒是没进一步过来抓包,只盯了一会儿就走了。
不过年级主任那凶神恶煞的一面让人心有余悸,她也暂时不敢太造次,打算等过一会儿再找人下棋。
但这时身边的沈既白冷不丁开口,“你什么时候拜的师父。”
“啊?”
她没想到沈既白会说话,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转头看到他正垂眸看着自己,确实不是她听错。
她干咳一声,朝他身边挪了挪,防止被前面的人听见,压低声音跟他说,“我说得夸张,吹吹牛。不过确实有人教我,不然你看我为什么那么厉害,基本上没有人下得过我,我小学初中靠着这一手五子棋赢了好多打赌,骗了好多零食吃。”
她说完抬头,看到沈既白眼里带点笑,以为他是不相信自己,正好刚刚还没下过瘾,她说道:“不信你跟我下一次,你就知道我的厉害了。”
沈既白居然答应了,“好啊。”
本来以为他不会同意,因为刚刚她和其他同学就在这一片儿下得那么热闹,他就在旁边,也没见他感兴趣,她甚至担心他是不是个新手,从来没有下过五子棋,所以才不为所动。
见他答应得爽快,她还有点于心不忍,怕伤了这位心高气傲的大少爷的自尊心。
所以她都没有去借前面同学刚刚下棋的本子,不想惊动了别人,万一他在这么多人面前输得难看,那自尊心更是没地方搁。
但她的书包不在这里,运动会这两天她就是抱着玩的心态来的,笔啊本子啊这些跟学习有关的东西她都嫌看了碍眼,所以压根什么都没带。
她正在想去找谁借一下,四下张望着,在一堆同学里找着谁有笔和本子,眼前的阴影忽然暗下来。
她怔怔低回视线,面前是沈既白俯身过来。
他的侧脸猝然晃入视野,有关他的特征一瞬间变得具体,包括他高挺的鼻梁、冷白的皮肤,和不近人情的薄唇,但他的睫毛很长,眼瞳是偏浅的褐色,向下低垂时,会将他的冷淡收敛下去,这一刻让人觉得很好接近、似曾相识。
同时钻入感官里的,还有他身上那种独特的香,独特到仿佛已经成为了他的印记,将这些具体从嗅觉再一次加深烙印,侵略性十足,无法忽略。
但只有这一秒,他就起身让开了,他的手机刚刚被她随手往旁边一放,他现在重新拿回来。
他操作熟练很快就打开了一个软件,把手机屏幕递回她面前的时候,她还在刚刚那一秒的失神里。
但是好在他似乎没察觉,在问她规则,“你们刚刚的规则说,赢你的人怎么样?”
语气也漫不经心,好像已经笃定了他会赢。
“你能赢我再说吧。”
她仍在那一秒的惴惴里,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不敢看他,所以说话时也没有那么多的底气。
但是他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他说道:“能赢你的人,你答应他一件事。”
她诧异抬头,“你都听到了啊?”
“我不是聋子。”他把手机放到她手里,“你先下。”
她这会儿已经回神,想到刚刚的顾虑,怕赢得太轻松伤他自尊,“你先吧,刚刚都是他们先下的。”
他忽然带了点笑,微微俯身看向她。
“江弥。”
等她抬起头,他慢条斯理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仅是个聋子,还是个瞎子,而且还很可能是个傻子。你们刚刚在旁边吵得都能把这块地掀开了,我是一点都听不见是吗?”
“……”
“你刚刚跟他们怎么来的就怎么来。”他再次抬手在她脑袋上重重一摁,“现在看不起人,等会儿输了我还怕你耍赖。”
他简单一句话就有把她脾气点着的本事,她顿时也不怕伤他自尊了,怒道:“你才耍赖,我不可能耍赖,你等着哭吧你。”
他扯着吊儿郎当的笑,“好啊,我等着。”
剪刀石头布——
结果是沈既白先下。
手机在她手上,他俯着身,在屏幕上点了个棋子。
她看了眼棋子的位置,下意识就说道:“你怎么天元起手啊。”
沈既白无声失笑,“你还记得天元啊。”
这话在她听来有些怪异,但她并没有花太多脑子去分析,只当是口语的语误,脑子内自动翻译成了方便理解的意思,回答道:“我当然知道天元,我还知道好多位置的名字。都是别人教的,我都说了教我的人很厉害,你等会儿真的别太伤自尊,输给我很正常。”
“嗯,好。”
一分钟后,棋局结束。
她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很久,才崩溃地接受自己居然真的输了的事实。
想到自己前面的嚣张,再看看这不到一分钟的落败,她终于抓狂,猛地抬头,“你、你你你不是新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