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会儿也想起来了沈既白下午在医务室说的话,问道:“你真的要送我回家啊?”
“不然呢?”
她其实有点不好意思,打算还是自己坐车回家好了,“谢谢你,但是不用麻烦你,我可以自己回去。”
“一个月。”他语气平静,“这一个月你都要听我的。”
“……”她想了想,“你的衣服多少钱?我要不直接赔给你?”
他好说话极了,拿出手机,找出官网,屏幕递给她。
看着每件都在五位数的价格,她马上闭嘴。
顶着沈既白的视线,她换了个问题,“你没有喝奶茶吗?我看你好像放在桌子上没动。”
他没有回答,反问道:“为什么给我买?”
他的视线平静,却压着隐隐跳动的东西,好像走廊的灯光都落进了他的眼里。
“你上午不是让我去帮你买吗?后来发生一些事就忘记了,我在奶茶店的时候想起来了。而且今天谢谢你送我去医务室。”
这一秒的停顿后,他移回了视线,而后低头划着手机,沉默点了转账。
整个下楼走出教学楼的过程,他没再跟她说一句话。
她膝盖的伤口疼,在后面走得很慢,沈既白的脚步也在身前放慢,没有不耐烦,也没有催她,但也没有回头管她。
到了校门外,他拉开车门,看着她坐进去。
然后道:“坐里面。”
她茫然地照做,挪着位置坐进了里面,然后看着沈既白也矮身坐进了后座。她问道:“你不坐前面吗?”
他没理她,只对司机说了位置,是她家小区的地点。
态度好冷淡。
她讨了没趣,也不再贴他冷脸,但是车里气氛安静得太压抑,她拿出手机自己玩了起来。
这个时候才看到有一个微信未读信息,是几分钟前沈既白发给她的转账,备注奶茶。
聊天框里生疏得近乎没趣,除了刚刚加上好友的系统消息,再往下就只有这一条转账消息,像他每一次说话的气压,让人感到不近人情。
车行驶起来后,车里的灯都关了,只有沿路的路灯依次滑进车里,封闭的空气因为他的低沉而显得压抑,她玩小游戏都玩得没有什么好心情,几次不通关,死得越来越快,玩得她有些郁闷。
到了红绿灯的停,她又一次死在了关卡前,同一个位置,她每一次都是死在这个位置,她郁闷得直皱眉。
而车里的夜色早已浓郁,从窗外流淌进来的路灯也无法分解的浓郁。
“江弥。”她在这时听到沈既白的声音,很轻,“你好像很怕我。”
她从游戏的郁闷中转头看向他。
而后听到他的下一句,“为什么。”
他的侧影轮廓匿在夜色浓郁里,车窗外渗透进来的灯光只给他的眉眼添了一丁点的亮色,他轮廓深刻,五官难驯,带着天生上位的高傲和距离。
这样晦暗不清的光影,他的情绪更是难以看清。
只是这么一眼的对视都让人感到无形的压迫感,跟他说话总会不由带上压力。
一时没听到她的回应,他又说道:“我让你很讨厌吗。”
她下意识就反驳道:“没有。”
但是他仍然这样静静凝视着她,似乎对她的反驳并不相信,并且非要一个让他能接受的回答才行。
就是这样无声的强迫感,让人很有压力。
即使是她这样总是嘴快脑子一步的嘴碎子,在和他说话的时候,也忍不住三思而后行。
面对他无声的逼问,她只好如实说道:“你说话总是好凶,让人担心上车会被你拉去卖了。”
“我凶过你吗。”
“……从语言上没有,但在语气上,很凶。”
他仍然侧着脸看她,夜色寂静,他的目光也平静,“你想听我怎么跟你说话。”
“不用怎么——”她正纳闷他为什么要管她想听什么。
他的下一句打断了她的辩驳,“像林嘉远那样吗?”
听到林嘉远的名字,像踩到猫的尾巴,她忽然整个人都紧张起来,下意识的反驳,“不是。”
连语气都不由提高起来,带着显而易见的急切,像被人发现自己的秘密,急于掩饰。
这样的反应反而一目了然,连反驳都显得苍白无力。
沈既白连表情都没有变一下,她却在这样平静的注视下,自己也后知后觉自己的反应太像心虚。
她不再看他,希望浓郁的夜色可以藏住自己,语气也变得心虚:“你为什么突然提林嘉远?”
他没有回答她,反而继续平静追问:“开幕式排练之前那段时间,你一下课放学就急着出教室,也是去找林嘉远吗?”
“不是。”她不看他,说什么都否认。
“今天一整天的心情不好,也是因为林嘉远。”他已经懒得用疑问句。
“……不是。”
“你——”
“不是不是不是,都不是!”她急了起来,不想再听他说下一句,因为他的每一句话都是在揭露她想藏匿的秘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只是有关他的名字,都会成为让她开心或难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