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一切都很烫,呼吸、体温、手掌,包括视线。
那个时候她只觉得是因为他的气场太强,所以他周遭的一切都难忽略,被他触碰到的地方,都会像燃烧一样滚烫,那种心惊肉跳的心悸感很陌生,她很想逃避。
他倒是没再继续看下去,说道:“上车,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坐车就可以了。我找你是有话想跟你说。”感觉到他的耐心,她挠了挠脸,脑子里打的草稿全都忘了,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干脆问道:“你今天是在生气吗?是我惹你生气了吗?”
他静了一会儿,语气似乎有点无奈,“我没有生气。”
但是相比起他语气里的这点无奈,他的话更让她诧异,她当即变得惊恐:“你这还不叫生气?那你生气得有多吓人。”
她的反应逗乐了他,他笑了一声,“吓到你了?”
“很恐怖好不好!我今天从你身边经过我都大气不敢出。”
“是吗。”他眉骨微抬,并不太相信,“我看你今天玩得挺开心的,又是跟宋东宁扔纸团又是跟别人下五子棋的。”
“?”她懵了一下,“你怎么看得见。”
“我就在旁边,我不瞎。”
“但你不是没看我们这边吗?”
“我耳朵也不聋。”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现在这个不是重点,她言归正传:“那你今天怎么一直那么、那么——”
她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他。
那种感觉,明明就是生气啊,那么冷淡,还那么凶。
她在这里大脑卡顿找不到措辞,他反而耐心极了,微微弯腰凑到她面前,极为好心地问:“我那么什么?”
他嘴角和眉梢都微扬点零星的弧度,随着他俯身下来的动作,脖子上的钻石链子也垂落下来,冷冰冰的光映着他的脸,折射的光点迷人却危险。
而随着他俯身凑近下来,他身上那种独特的香也忽然涌入鼻腔。
耳机、树下、风,这一切画面都伴随着那股香味逼近,他此时俯身在她面前好以整暇的嘴角上扬,忽然就想到他也曾经在她身边很近很耐心地说着“我教你啊”。
他丢给她很多巧克力,每一颗都是昂贵得让她舍不得买。
明明他以前人也挺好的,这样一想,反而更觉得是自己昨天说错了什么话惹他不高兴了,不然好好的人为什么变得这么难相处。
她想不出来,直说道:“反正,你昨晚很怪,今天也很怪,叫你你也不理人。”
“你什么时候叫过我。”
“……篮球赛开始前跟你说了句加油。”
“跟我说的?”
“没说你名字就不能算是跟你说的吗?我都是对着你说的了,还能是跟别人说?”
“不算。”
“无语!”
他轻笑出声,而后说道:“你要是早点像这样找我,我怎么会不理你。”
“我——”
“你什么。”
她别开脸,小声道:“我不敢。”
之所以小声,是怕这话又是惹他不高兴。他昨天晚上才问过她这么怕他是不是因为讨厌他,所以很担心这话又触霉头。
但是这回,他好像真的消气了,不像昨晚那样,随便说句什么话都能惹他更不高兴。
夜风从树桠中沙沙吹过,在这几秒的安静后,他伸手扣着她的脑袋把她转回来面对着他,他还是刚刚那个俯身逗她玩的动作,所以这一眼是很近的平视,即使夜色浓郁、路灯暗淡,也可以很清晰地看清他的眼睛。
那双仿佛生来就傲慢的眼睛里,无比平静地映着她的面孔。
“江弥,”夜风吹来时,他说话的声音也好轻,“今天,是我不好。”
“你……是在道歉吗?”她有点不可置信。
可他的声音太轻了,让人不由也平静下来。
“嗯。”他看着她继续说道:“我的确是有一点生气,更多的,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你的无能为力。我不想再被你讨厌,所以不想让你怕我,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觉得我已经用尽了我的耐心,但还是让你觉得不好相处,我不知道我应该还要怎么做。”
那双近在面前的眼睛里,很轻地映着她的倒影,夜风摇曳,灯光溶溶,全都一同融化在了里面。
鼻腔间也都是他身上才会有的独特香气。而他还在说着,“我可能,的确不是很好的人,脾气差、难相处、难伺候,也许我就是这样的人吧。但是我会学着更耐心,我不会凶你,也不会对你发脾气,你可不可以也对我也多一点耐心。你不要怕我,也不要逃避。”
她就这么怔怔看着爬上他眼睫毛的灯光,暖黄的色调,他看起来也变得好柔和,柔和到稍微一用力就能把他的心脏捏碎。这种想法很突兀,可是在这一刻反而不觉得怪异。
听不到她的反应,扣在她脑袋上的手轻轻摇了摇,“嗯?江弥?”
她从失神中回过来,连把他摇着自己的脑袋的手拍掉都忘了,不确定道:“你这样是在求和好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