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允姝没严重到那种程度，点了点头。
大概是为了听清她说话, 唐祎琛刚才靠的很近, 现在看她没什么要交代的盯着她看了两眼才站直身子。
不知道是不是叶允姝生病的缘故, 看不清唐祎琛眼底的情绪, 刚刚竟从他的话语中听到了一丝不同往日的温柔。
似无奈, 似叹息。
到了医院, 唐祎琛全程没怎么说话，只有在医生问起来才会说两句。
叶允姝确诊急性肠胃炎，准备打吊瓶。这样下来时间肯定要很久, 可身边人像是不在乎般认真的查看着她的病历单。
她呼出一口气，开口叫他的名字。唐祎琛低头, 漆黑的眼底只有她的身影。叶允姝顿了下，片刻后才开口：“琛哥，我这边还要很久，你要不然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唐祎琛看了她许久，才道：“我没什么事。”
叶允姝还想说些什么，护士推着小推车走到他们身边：“叶允姝？”
“是。”唐祎琛开口。
叶允姝抿了抿嘴，将左手背露出。细针刚进入血管的刺痛，冰凉的药水流入体内。
下一秒唐祎琛坐在她旁边的空椅子上，她把劝人走的话咽入口中。
干坐的时间过得很慢，叶允姝一会儿看看手机一会儿看看还有多少才能打完。而旁边的唐祎琛自从坐下后一动不动，没看手机，也没注意她。
叶允姝看过去，明白他在走神。
唐祎琛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地面上的缝隙，似乎在想一个千古难题，紧蹙的眉头舒展又重新皱起。
大概在想的真的是一个很难的问题吧，叶允姝盯着他看了那么长时间他都有没有发现。她打了个哈欠，把手机装进口袋，闭上眼睛睡觉。
医院很嘈杂，不间断的叫号声，消息提示音和无法忽视的慌乱的人声，混杂着医院强烈的消毒水气味。
这其实不是一个很好的思考场所，唐祎琛并没有思考什么，只是在那一刻脑子空白，想把什么都想通可又实在想不通，导致现在的乱成一麻。
突然，肩上一重，轻薄的呼吸像是羽毛般擦过他的脖颈，带起一片痒意。唐祎琛下意识攥起拳头，胳膊上的青筋随着这个动作凸起。半晌后他微微转头，叶允姝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熟倒在了他的肩上。他呼吸一滞哽着喉咙，不敢动一下怕将她吵醒。
女生细软柔顺的头发顺着她的耳边散落在他的胸前。他忽然觉得医院其实并不嘈杂，此刻在这个狭小的空间中，像是隔开了所有的喧闹，静谧的连心跳都能那么清晰的听到。
春风带着暖意唤醒还在沉睡的枝桠，由远及近的目光再也不能忽视当做从未发生。
唐祎琛尽力放缓呼吸，右手摩挲着椅子扶手，与叶允姝扎着针的手背仅仅剩下几厘米。
远，近，远，近……
不知几个来回，靠近又拉远，可小拇指之间始终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叶……”
听到声音，唐祎琛猛地抬头，他冲拿着第二瓶药水的护士摇头示意。
护士瞬间明白没再说话，眼底是带着口罩都无法遮挡的笑意。她放轻动作换药水，整个过程女生依然靠在男生肩膀上，没有丝毫惊醒。
唐祎琛笑着点头以示感谢。
第二瓶快要打完时，叶允姝动了下，缓缓坐直身子，思绪还没能瞬间清醒。睡眼朦胧间下意识向左看去，在看到还是熟悉的衣服后松了口气。这才慢慢抬头。
唐祎琛早就在她直起身的那刻转头。四目相对，两人谁都没先移开目光。他清楚的看到叶允姝眼眸中他的身影由模糊变为清晰。
他率先移开目光，清了清嗓却不知道开口说些什么。
他很少有这种时刻。
所有人都觉得他做什么事情都胸有成竹，想要的东西能稳稳握在手中。唐祎琛以前也这么觉得，没有什么东西是努力过后得不到的。
可在此刻，明明想说万语，却吐露不出分毫。
他一出声，叶允姝的思绪顿时回笼，连忙地收回目光。
这个时间医院的人逐渐多起来，一旁的一位爷爷带着一个七八岁挂着吊瓶的小姑娘找位置。唐祎琛左边还有一个位置，他看后还是起身将位置让给两人。站起身时顺手接过爷爷手中的药水挂在位置上的输水勾上。
唐祎琛倚在正对着叶允姝的墙上，抬眸间没有错过她还未收起的嘴角。他拿出手机几秒后点击发送。
“嘀！”
【Tang：笑什么？】
手机屏幕上显示是唐祎琛发来的消息，叶允姝抬头。
两人之间隔着大约两米的距离，说话不如刚才方便。想要发送的消息跨越人来人往，直达对方的眼底。
叶允姝笑着摇了摇头。
低头间，护士走过来换药。换好后，叶允姝抿了下嘴，用一只手打字。
【庭院春：最后一瓶了。】
【Tang：饿了？】
【庭院春：有点。】
【Tang：可你现在只能喝粥。】
【庭院春：……】
一想到自己只能喝粥，叶允姝忽然觉得自己也没那么饿。她觉得自己打过吊瓶已经好很多了，身体已经可以排其次。重要的是，她现在嘴里一丁点味道都没有，想吃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