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之柔翻了个白眼,没有回他。
一扭头,竹懿还在睡梦中,眼球微微颤动,像在做梦。
也是奇怪。
从小学三年级就开始,坚持每天六点半起床背英语单词的竹懿,毅力坚定不输于想玩电脑的许之柔,现在居然能一觉睡到大中午都不带醒一下的。
许之柔想起竹懿刚回兆海时自己去找她,也是中午了竹懿才刚起床,可哪怕睡到中午,她的精神也算不上好,整个人瞧着有些萎靡,和以前的状态不太一样。
她的视线落在竹懿睡着时无意间露出的手腕上,那一道道伤疤此时比昨晚还要清晰地呈现在眼前,有的深有的浅,触目惊心。
许之柔那会还不知道竹懿病了,只觉得她一定经历了不太好的事情,心底跟着有些难过。
竹懿动了下,没醒。
许之柔抽出旁边的被子,小心翼翼地遮住了她的手腕,这才下床洗漱。
这间房间的洗手间对着房子后边的一块农田,一早有牛在窗口“哞“个不停,许之柔换好衣服,正朝着窗子编头发,跟着牛吼了一声。
“别哞了!”
“柔柔,你可真有活力。”
竹懿醒了。
她勾着拖鞋走进洗手间,“一大早叫得我头疼。”
许之柔愣了下,揪着快要绑好的麻花辫尾巴连连摇头,“我就刚刚叫了一声,早上可不是我叫的。”
听到楼下有竹懿舅舅和赵见远的说话声,脏水一泼,“是吧,我也一早被狗叫声吵得不行,差点抄个棍子出去揍他。”
竹懿含着牙刷靠在窗边,笑得含含糊糊。
两人洗漱完就下楼了,楼下的饭桌上已经摆着饭菜,竹懿的外婆正坐在庭院的竹凳上逗狗。
她“嘬嘬嘬”几声,大黄狗就巴巴地蹦跶过来吃馒头。
赵见远正坐在庭院边的台阶上,横着手机,应该是在打游戏。
走近了,听到系统提示音“Triple kill”。
确实是在打游戏。
“嘬嘬嘬。”
一只纤细的手捏着块馒头伸了过来,横在战况激烈的屏幕前。
许之柔如法炮制地抖抖馒头,学着竹懿外婆喂狗。
“嘬嘬嘬,吃不吃啊,吃不吃?大黄?”
赵见远:“……”
眼皮掀起,凉飕飕的眸光落在许之柔笑吟吟的脸上,动了动嘴唇,“三、二。”
“嘿嘿,不识好人心。”
没数到一,许之柔就利索地缩回了爪子。啃了口另一只手上拿的油饼,嘟嘟囔囔地凑在赵见远旁边看他的手机。
“你怎么一早就在打游戏啊,吵得我一早上都没睡好呢,大黄。”
赵见远盯着手机屏幕操控游戏人物厮杀,抽空扫了眼许之柔,哼笑一声,“吵得一早上没睡好,指的就是睡到早上十一点?”
收回视线,三两下收割了旁边挑衅者的性命,晃悠回城。
这才偏过头,咬走一口许之柔捏在指尖的馒头。
投馒头报冷箭。
“没听说过养动物还会学习动物习性的,你倒是越来越像了。”
几个意思?
骂她呗。
许之柔抿唇,深觉痛心:“你恩将仇报、你伤人太深、你蛇蝎心肠,你农夫与蛇,你——”
“嗯,我农夫与蛇,我吕洞宾与狗,我东郭先生与狼……”
赵见远咬着馒头,嘴角懒洋洋扯出笑来,接过话,“还差什么不?”
许之柔先还没有察觉,一本正经地思考了下,“嗯,没有了,差不多就是你我关系的诠释了……”
听见赵见远贱嗖嗖的闷笑,顿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杀,被这狗东西绕进去了。
把馒头往赵见远嘴里蛮横一塞。
“我锁喉!”
“咳咳……许之柔!!”
许之柔的动作出其不意,想到哪就做到哪。
一个跨步锁了赵见远修长的脖子,脚一动,踢到了台阶又被绊倒。赵见远伸手欲拉许之柔,她站不稳,直接拉着赵见远一起往后摔。
两人一起撞到了路过的无辜大黄狗。
狗跳了起来,踢翻了旁边的鸡笼。
路过的鸭子:“嘎?”
屋子里,竹懿的舅舅舅妈还有外婆都被两人的动静惊了出来。
“就这一会儿,你俩怎么成这样了??”
竹懿大概是早就习惯了,反应十足淡定,甚至都懒得挪一步,只在屋里平淡飘来一句,“他俩的正常操作,放轻松。”
“没事吧?!”竹懿的舅舅拉起许之柔。
赵见远揉着胳膊站起来,刚才情急之下拉了把许之柔,她整个人的重量其实都压在了他的右手胳膊上。
看着是压得有点疼了,不然眉心怎么会皱这么紧。
许之柔也是不想弄成这副尴尬窘况。
原地沉默了两秒。
往竹懿舅舅身旁一站。
“见远,你怎么这么不懂事的?”
“……”
下午,竹懿的舅舅开车带他们去了就近的一处海。
这儿的海域都是渔村赖以生存的地方,他们在这里种海带、捕鱼、赶海,海滩上布满了刚撬开的海蛎壳,下午,阳光也缩回了云层中,灰绿的海水和杂乱的海滩礁石,毫无美感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