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知遇眼神冷淡, 语气更是疏淡:“宋同学有事?”
一个喊知遇,一个却一板一眼喊宋同学。
亲疏一眼可见。
隔壁抻着脖子的村支书收回了视线。
段知遇打开办公室门,把笔记本放在桌上,记录下路上想到的几个选题方案。
宋暮雨定定看着他伏案写字的样子。
自从他年初提前答辩回国,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机会这样光明正大观察他。
环顾四周简单到寒酸的陈设,宋暮雨目露惋惜:“知遇,我想跟你谈谈。”
他一个人干怎么行?
想起自己来涌江市之前,父亲说的话,宋暮雨信心满满,同时志在必得。
身居高位的父亲是这么说的,离开平台,再有能力的人也会栽几个跟斗。
栽跟头不可怕,可怕的是,很多人栽着栽着,就放弃了理想随波逐流,从此庸庸碌碌。
所以,既然存在捷径,为什么不走呢?
宋暮雨对自己的想法信心十足,她一定会把段知遇拉回正轨。
段知遇抬头看了她一眼,视线冷淡地移回到电脑屏幕上:“我还有工作要忙,宋同学如果有话麻烦简略一些。”
看他这样冷淡的态度,宋暮雨不禁有些气闷沮丧,语气不由得加重:“知遇,你为什么拒绝Jeeker的优渥条件,跑回来在这种环境下创业?你不是赚了一大笔专利费么?我不理解你的想法,放着这么好的平台不要,偏要回来吃苦?!”
但凡能拿到Jeeker的offer,没有人会拒绝,也没有人会愿意离开A国成熟的科技市场。
回国从头开始干,只是无畏者的童话。
段知遇脸色沉沉:“宋同学,这是我的私事。”
他身上的气息倏然冷淡。
宋暮雨感觉到了他的拒人千里,但还是说:“什么私事?你不知道你这样不光是你可惜,对Jeeker来说也是损失么?我放大了说,对整个科技界都是巨大的损失!”
段知遇看着因为气恼涨红脸的宋暮雨,眼里毫无情绪:“首先,我不认为有公司可以永远强大无对手。其次,我认为Jeeker急功近利的价值取向,和我自己想做的事背道而驰,最后,我再强调一点,这是我的私事,而我不想跟无关的人谈论。”
“你!是不是你老婆勉强你这么做的?她明明……”
说到这里,宋暮雨陡然刹住。
她不能说出自己和桑宁达成的共识,对,不能说。
但段知遇很敏感地抓住了她话中没说完的意思,反而盯着她问:“我爱人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宋暮雨坐下,继续调整话题,“我没拿到Jeeker的offer,所以知道你放弃了什么。知遇,你再好好想想吧。”
正在这时,段知遇桌上的电话机响了起来。
“请问,是桑宁桑小姐吗?”对方的声音透着一股粤语口音。
段知遇全身戒备的气息瞬间瓦解,转而变得松弛:“我是桑宁的丈夫,请问你是?”
“哦,太好了,我是Elsa的助理蒋玮,关于涌江市开设Chale旗舰店的事情,想冒昧向她咨询一下有没有推荐的地段,我下周过来看实地。”
“麻烦留下电话,我让她回拨给你。”
段知遇谦谦有礼地记下了对方的电话号码,转而挂了之后拨起另一个号码,浑然不在乎旁边还有个宋暮雨。
“宁宁,起了没?刚才Elsa的助理打电话过来找你,我回家接你过来打?”
段知遇的声音透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温柔,和刚刚同宋暮雨辩论时的刚硬不可同日而语。
宋暮雨搁在腿上的双手握了起来,尖尖的指甲刺入掌心,连疼痛都无法让她挪开视线。
听他打这个电话,她呼吸都屏了起来。
他竟然这样对她?
他知不知道她根本就不爱他啊!
段知遇是瞎了眼么?看不见自己对他的感情,也看不出桑宁对他的虚情假意??
宋暮雨心如油煎。
“宋同学,我要离开一下,你……”段知遇手里拿着办公室的钥匙,脸上写着“麻烦你离开”。
然而宋暮雨怎么可能就这么走?
她偏要亲眼看到桑宁,弄明白他们是怎么回事。
“不瞒你说,我跟桑宁一见如故,本来就想见见她来着,你要是不介意我跟你一起去找她。”她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天衣无缝。
方才宋暮雨的话里明显有猫腻,她跟桑宁两人之间一定有过什么,加上上一回毕业典礼上两人的互动,不像初次见面。
段知遇很想知道桑宁看到这个人会有什么表现。
于是便点头同意,拿着车钥匙离开了办公室。
宋暮雨珍惜段知遇来之不易的好脸色,一路上倒也安静。
桑宁今天本打算应了宋德运师兄弟几人的约,去涌江的市郊野炊。
当下接到段知遇的电话,便推了那边。
毕竟帮绒绣班谈好Chale这笔生意,让联西村的绣娘们赚上钱比较重要。
听见敲门声,她兴冲冲推开门,一眼见到宋暮雨,不禁很意外:“宋暮雨?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