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知遇根据叶东升给的地址，坐了一小时大巴从S市赶到L市，手里捧着一个盒子站在桑宁住的公寓楼下时。
看到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打开了车门，小心翼翼护着桑宁下车。
他和那辆车隔着十多米的距离，但很分明地看到了对方眼里流露出的情绪，一种有别于Jason稚嫩的迷恋，而是一种更成熟的意念。
他忽然懂了，那是男人对女人感兴趣的表现。
“桑宁，很高兴和你一起过圣诞节，那么，我们回国再见。”男人风度翩翩地在卢丽也下车后，重新坐回了车里。
车子尾灯闪烁，很快汇入车流。
桑宁打着饱嗝把头靠在卢丽肩上，一边走，一边醉眼朦胧地说：“实话实说，今天这家店不过如此，我想不通为什么这么多人吃，还这么贵！”
卢丽有些不悦：“你明知贵还要吃，这次别人请客。”
“他想做冤大头，那就满足他。”
说话间，叶东升忽然快步穿过桑宁身边。
桑宁顺着方向看去，只见段知遇遗世独立一般站在公寓楼下。
不知为何，路灯打在他脸上，看起来有些冷，又有些委屈。
“师公！你怎么来了，怎么不叫我去接你？”叶东升殷勤打招呼。
L市的冬天一点也不冷，可段知遇觉得站久了的腿脚有些麻木，像冻住了一般。
“知遇来啦！上去坐。”卢丽也高兴地加快了脚步。
同时拍着自家闺女：“宁宁，你快看呀，知遇来了。”
桑宁被卢丽重重一拍，拍得五脏六腑都仿佛挪了位置，抬起醉眼看清段知遇的脸，像看到了财神爷。
她笑眯眯地伸手，拍了拍段知遇的肩：“你要好好赚钱给我花，知道吗？”
路灯晃眼，桑宁的笑容明媚逼人。
段知遇低头看着她眯起来的眼睛，眼神搅动了一下，顺着她答道：“好，给你花。”
他眼下的黑眼圈又深又重，下巴上胡子茬浅浅起了一层，一看就是没有休息好。
卢丽心疼女婿：“妈妈正想明天去看你，宁宁说你很忙，怎么还特意过来了？”
是的，特意过来。
为了挤出这点时间，他前几个晚上都只睡三小时，论文只差收尾，程序也编得差不多了。
还请Emily多做了一个姜饼屋。
然而真的见到人以后，他难以形容自己的情绪。
踏上公寓楼梯后，段知遇才找到合适的词来形容，那是自卑——跟刚才离开的那个人相比，自己这会儿一点也不好看。
桑宁醉着，叶东升便主动张罗起来：“师公，你住我房间，我今天晚上跟吉米挤一挤。”
唐吉米垮着脸：“可是，师父我床……”
“挤一挤就好了！”叶东升把徒弟推出去，给她们三人留下空间。
“今天是圣诞节，我导师家做了姜饼屋，想着拿来给你们尝尝，不好吃但就是这里的习俗。”段知遇打开捧了一路的盒子，把饼干做成的小房子托到桑宁面前。
桑宁伸手戳了戳硬梆梆的饼干，不满地说：“段知遇，你要给我买大大的房子，休想用这种饼干搭的糊弄我！我要江景大平层，要山腰大别墅，一个都不许少！”
卢丽把水杯塞到闺女手上，尴尬地说：“疯丫头说什么胡话！”
桑宁咕咚咕咚喝水，心里嗤笑：【什么导师家作的饼干房子，我可不信！她连早饭都是让你做的，怎么可能做饼干？哼，一定是女同学做的！我警告你啊，在你发达之前，你不许在外面惹什么桃花债！】
故事线不容更改。
这是桑宁享受生活的底线。
小小的公寓顿时一静。
段知遇脸上一僵，依然顺着她的话：“好。”
“她醉了你别往心里去！”卢女士把闺女往浴室推，怕她又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正在这时，公寓的门笃笃笃被敲响。
卢丽回到门前，从猫眼看了一眼。
她满脸惊讶，把门打开，嘴皮子不太利索地说：“Jolie，你，你好。”
Jolie，国际一线巨星！
卢丽来剧组还没碰见过她，拍了那么多年戏，这是她见的第一个活巨星。
门口处，Jolie一身黑色衣裤，大半夜还戴着墨镜，用不太流利的华文一字一顿地说：“你好，桑宁的妈妈。”
她往门里探头，一眼看到陌生的段知遇，于是皱眉问：“桑宁呢？”
桑宁把着浴室的门，和Jolie四目相对，缓慢眨动眼睛：“你，怎么来了？”
这时Jolie已经看到她沙发扶手上展开的纸盒中，那个小巧的姜饼屋。
她扬了扬自己手上的姜饼屋，又抬抬下巴指了指另一个，说：“那是谁的？”
嫌弃的神色一览无余。
不等桑宁回答，Jolie直接走进房间，把自己手里的姜饼屋连同一个小盒子，一股脑塞到了推到桑宁怀里：“拿着，我的，那个，不行。”
她比划着说完，把沙发上的姜饼屋拿走。
桑宁眨着眼睛神色迷茫，酒精作用下，她有些搞不清眼前的状况。
段知遇用低沉而流利的英文说：“我是桑宁的丈夫，这个姜饼屋是我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