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想王上心性才情堪比三皇五帝,定能立下不世之功。到那时自会脱离躯壳飞升大道。”江宁转过头冲着嬴政笑了一下。
目光碰撞在一起,她窥见了嬴政眼中复杂的情绪,像初春的细雨一样,只是短暂的出现,转瞬消失不见。
江宁疑惑,咦?听到自己能够长生不灭不应该是开心吗?为什么是这副表情?还有她到底打没打消嬴政对仙丹的执着啊?
鹤鸣响起,两只白鹤在冰面上翩翩起舞,像极了故事中的双鹤的开始。
“回去吧。”嬴政拉住了江宁的手腕,向城里走去,“哺食快到了,祖母会找我的。”
江宁这才意识到现在已经快到哺食了,华阳太后这几日喜欢找嬴政用饭。坏了坏了,万一现在去找嬴政,她非得露馅挨罚不可。
“王上你不早说!”她反握住嬴政的手,向着咸阳宫的方向跑去,“我要是被罚了,我就请一个月的假,到时候事情都是王上你自己处理吧——”
今天做了好事,老天对她格外宽容。在两人整理完毕,华阳太后的人才来请嬴政去用饭。
江宁长舒一口气心道,吓死我了。偷运秦王出宫,我今天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吧?
“你现在才知道怕?”嬴政将手炉递给了江宁,“我还以为你今天恒我上身,什么都不怕了。”
“还不是觉得王上闲着没事做,我才斗胆给王上找点事情做嘛。敢问王上今天收获不丰厚吗?”江宁撇撇嘴小声嘀咕,“要不是看在我们两个是至交,我才不敢这种活呢。”
嬴政:“算是吧。开朝以后有得忙了。”
看着嬴政意味深长的笑容,江宁忽然生出了不祥的预感。
有的时候,她的第六感非常准确。这不一开朝她就被抓来做防诈工作,美其名曰打响尚书令的名号。
江宁看着召集李斯等人议事的嬴政心道,啊啊啊啊——都是套路,套路!
“尚书令统管防诈之事,不知可有腹稿了?”嬴政注意到了自己的目光,将问题抛给了。
江宁咬咬牙,深吸一口气说了起来:“首先要摸清楚方士骗人的套路。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姜黄纸捉鬼’和‘油锅取铜板’等等。其次这些常见的套路整理起来,分发给各郡县告知黔首,最后要密切监视方士实时更新他的新套路。”
“这样确实不错。但黔首不识字,可能需要下放到郡县的农人讲解。但你我都知道私田里的人农人已经有急救手册要说了,还要兼顾今年的农事,未免有些太累了些。”李斯提出问题。
成蟜想了想:“这点李大人说得对。我在私田里常听农人说自己的任务有些多,不得不请求乡老等人协助。”
江宁想了一下,问题确实在这。黔首不识字,很多东西都需要农人去讲解。这样一来,农人就多了许多不该他干的活。长此以往难免会有怨言,影响政策执行。
“那,我们重新明确一下乡中各级负责的事务?”
“乡是由乡老们负责的,还怎么明确?”成蟜疑惑。
“目前乡的管理都是以宗族为核心的自治管理。乡民以乡长马首是瞻,有些时候还能跟县令一较高下。”江宁看向众人,“我这么说没错吧。”
成蟜:“不能吧。好歹也是一县之长,怎么能被下级压着。”
“未尝不可能。在往年的各郡县的税收汇报中,有过类似情况。”治粟内使夏腾说道,“说到底乡老是当地德高望重的人,与当地的黔首联系最紧密。比起不常见面的县令,想必乡长说的话更有用些。”
是了,历朝历代都会面对的一个问题“天高皇帝远”。由于通信不发达,以及各种原因,有时候中央会对地方失控。她瞄了一眼嬴政,他果然已经沉思起来,想着要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乡老如果不能接受政策,政策就很难推行。”李斯做过楚国的小官,对地方的弯弯绕绕也很清楚。
“诸位打算怎么解决?”嬴政开口。
江宁:“先一个一个问题解决吧。我们先回到第一个问题,关于农人任务过重的问题。”
“解决这个问题很简单,那就是只让农人负责农事。将急救手册宣传交给各地医坊来做。防诈应该交给乡老解决,毕竟他们负责教化一类的事情,教黔首防诈也是他们职责的一部分。另外各郡县也要张贴骗子的画像,防止有人再被骗。”
“说起来农人和医坊的负责人也一直没有官职,不如趁此机会给他们封个一官半职。”李斯不愧是替嬴政出谋划策的人,很快就将江宁的计策进行延伸,“且农人和医师也与黔首们长期接触,他们应该对乡老的品性进行考察。”
“为了防止农人和医师跟乡老们勾结,他们的官职要时常流动。至于调动间隔我们可以做商量。”李斯思索后继续说道,“但对于新占的城池,恐怕不能让当地人担任乡中职位。东郡的事情是个教训。”
夏腾:“是这样。但也可以从东郡那里汲取经验,安抚民心一定要做好。对于地方官员不能全部罢免,否则会人心惶惶。最好的办法还是新旧参半。我们这边的官员一定要跟上。”
“但我觉得这也依旧不能安稳,总觉得差了点什么。”成蟜捏着下颌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