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需要翻找么?”何誉不确定地问。
众人面面相觑,唯有陈澍,几乎全然不管不顾地直奔院中,只留下一句清脆的声音:“找!为什么不找?”
在她身后,云慎也跟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越过那围墙倒塌的缺口,走进满地散落的砖瓦之中。于是剩下三人,你看我,我看你,也不约而同地轻笑起来,互相谦让两回,便一齐进入了这个破败小院。
院中果真一丝人气也无,静得连远方的炊烟也变得暗淡了几分。
说是个小院,还真是极小,被两边新建的院墙挤压着,连暖阳也几乎照不进来。整院的碎石瓦砾,不止伴着经久不散的潮气,又因数月未动,其上落满了灰,光瞧一眼,那阴影便教人透不过气来。
众人足足翻遍了整个小院,甚至掘地三尺,打开了那沉闷的地窖,半间房半间房地找了过去。
只说这老者,确实为武林盟做了“一辈子”的活,连那并不富裕的家中,尽是武林盟中的一些琐事册子。而他这些年得来的那些赏赐,攒下的积蓄,也并不多,至少,端看这一屋被水淹过的空荡荡的小院,并不多。
但当众人打开了那地窖,哪怕是陈澍,也不由地一惊。
入目之景,仍在一片昏暗之中,只有一角的阳光通过那木门打在众人脚前的地上,再艰难地映出屋内的摆设。但只需藉着这些微光,便能看清这一屋子的画符朱砂,甚至还有些,冒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阴森,却一眼便能看出其并非凡物的旧物。
此人,确实是个货真价实的符修。
可他若是不曾回点苍关,或者说,不曾回到这个他自己所有,居住多年的小院之中,还有何处能去?
再手眼通天,这位符修也不曾丢失那世俗的欲/望,至少,从此事来看,是不曾——难道他如此费尽心机,偷盗了如许财物,最终却只是为了在深山老林中,日日对着那些生霉落灰的宝物自得其乐?
就在陈澍被那符菉吸引着往前查看时,许是想到此处,第二个下到地窖中的云慎,默默回头,看向了那徐渊。
徐渊大抵也明白他的意思,沉吟半晌,道:“若这人不曾回到此处,他确也有别的去处。毕竟也为我武林盟做过多年的事,那些去处,大多都是我武林盟在各大门派,各大城镇的驻地,此人本就有我的许可,仓促之间,他知晓我必定不能发令去拦他,因此逃亡他处也是有可能的。”
“那这些驻地……”何誉问。
狭小的地窖当中,这一声问回响起来,几乎把那灰尘震了震,连走到最里面的陈澍也回过头来,那对明亮的眼睛直直地看向徐渊。
“点苍关就有一处。”徐渊道,又顿了顿,说,“不过我想他应当不会大胆到直接留在点苍关……毕竟此关来往之人甚多,一不小心,便容易露出马脚。”
“有道理。”云慎说,又看了眼这些屋内的符菉,转头,道,“不知除了点苍关,这附近是否还有……”
“有的,有的。”徐渊道,“我正要说,除了点苍关,附近的弦城也有一处武林盟的驻地,而且因为是……是我徐府所在,那处驻地相比于别处来说,更加大而严整一些。我常居弦城,他随我办事,也时常借住徐府,想必他对那弦城也更熟悉些。”
严骥一扬眉,连脚都还没踏进这房内,便侧身,摆出一副随时准备离开的样子:“那不如即刻便启程前往弦城。”
“但,万一此人就在点苍关,我们岂不是与他失之交臂?”何誉犹豫道。
“这便有些不好取舍了。”徐渊笑了一声,坦言道,“如今这个局势,若说不急,那就太假了,可是这样的情形,也只能来得及去一处,另一处,恐怕就不能及时……”
“为什么只能来得及去一处?”陈澍似是看完了那墙上符菉,甚至大咧咧地又撕下来两张,仔细瞧完了其上的字迹,才突然插话。
“因为这人,既然是……”徐渊说着,顿了顿,用一种自己也不完全确信的语气,道,“‘符修’?必然是比我们要快上许多的,我们跟在他身后,追查,本就落后了半日……”
“我们这样多的人,兵分两处,不就可以了?”陈澍没怎么听他的解释,只歪了歪脑袋,迳直问道。
徐渊这才止住话头,恍然一般应了一声,露出个讪笑来,道:“也是。”
此番商议既定,这一个小院当中也没什么好查看的了,众人又一个个地从那底下灰头土脸地爬出来,轮到云慎时,他回头瞧了一眼陈澍,似是察觉到她的视线仍旧停留在那墙上,又停住脚步,问:“怎么了?”
“……我总觉得其中有些字,我很是眼熟。”陈澍道,说完,她自己似乎也觉得好笑,晃了晃脑袋,往前走来,冲着云慎一笑,道,“罢了,没什么,也许只是我没怎么见过这些符菉,所以每张符都觉得像罢了——”
云慎眼皮一跳,也不禁往那墙上看了一眼,但墙上斑斑驳驳,字迹仿佛鬼画符一般,越看心中越不定。他乍然一扫显然是什么都不曾瞧出来,末了,也随陈澍一齐往外走去,边走边附和道:“是,本来这些什么符纸,要有作用,那字什么的也大体都得长的相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