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祝隐洲后来才意识到,拥有过沈晗霜后又失去她,自己其实什么都不想做,也什么都做不好。
她才是他生命中的重中之重。
以前的那个祝隐洲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因为一名女子,一份感情,而将生命中其他的一切事物都往后放。
若放弃他所拥有的一切能够换回沈晗霜对他的心意,祝隐洲会毫不犹豫地做出选择。
在旁人眼里这或许不理智,不清醒,他似是一个眼里只有情爱的短视之人。
但祝隐洲并不在意旁的。
别人的评价,所谓的标准,世间的变化,当它们与沈晗霜相比时,其实什么都算不上。
可他知道,无论是什么,其实都无法顺利达成这种交换。
因为沈晗霜的心意要比其他所有事物的总和还重要得多。无论他能交付的东西有多少,这都不是一个称得上公平的交换。
而此刻,祝隐洲很清楚,他其实只想像现在这样,一直抱着她,和她待在一起,再也没有分离和失去。
幸好,即便没有了药瘾的存在,沈晗霜仍然愿意允他一个拥抱。
或许不是因为怜悯和心软,只是因为……她愿意。
还在行宫戒除药瘾时,祝隐洲每日都会让断云从外将房门上锁,不准旁人在他恢复清醒之前走进那道门。
不仅因为他不想让自己伤害到任何人,尤其是沈晗霜。
还因为他不想让沈晗霜看见自己陷入药瘾时的那副失控模样,不想让沈晗霜因此害怕他,厌恶他,再也不愿意爱他。
他只希望着,自己清醒过来后,沈晗霜还愿意允他朝她走去。
就像此刻这样,她会低声说他瘦了许多,话里存着些足够祝隐洲欢喜许久的心疼;也会轻轻点头,允许他将她揽入怀中。
不知过了多久,沈晗霜轻轻推了推祝隐洲的胸膛:“……够了。”
即便再不舍,祝隐洲也还是缓缓松开了怀抱。
却在垂眸看向沈晗霜时低声说道:“不够。”
他声音如叹地重复着:“怎么都不够。”
沈晗霜耳尖微热。
祝隐洲虽未直言,却也和那差不多了,两人都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你住在哪里?”沈晗霜另起话题。
沈晗霜猜测,祝隐洲应不只是今日会来见自己,明日、后日,直到启程返京,他或许每天都会想要来见她。沈晗霜若让祝隐洲回行宫,也只是让他多一趟颠簸而已。不怪沈晗霜自作多情,这实在是现在的祝隐洲做得出来的事情。
不过祝隐洲身上还有伤,既然已经离开行宫进了城,便应不会再住回去了。
祝隐洲没有瞒她:“断云安排了人守在我之前住过的那处客栈,我今晚会去那里。”
沈晗霜:“女医和太医跟来了吗?”
他还在养伤,每日都还要服药、上药,不能离了他们。
“他们也都住在那家客栈里。”祝隐洲解释道。
“那你该回去休息了。”
“已经很晚了。”沈晗霜补充道。
祝隐洲温声道:“好。”
“你也早些歇息。”
他顿了顿,试探着问道:“我明日……还能再来见你吗?”
沈晗霜静了几息,抬起眸子看向祝隐洲,也看向他眸中明晃晃的期待和忐忑。
她不讨厌和祝隐洲见面,就像不讨厌他的拥抱一样。
所以她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但你身上还有伤,”沈晗霜提醒道,“不该再翻墙越院。”
女医说过,祝隐洲身上的外伤仍未恢复,还不能动用武艺。祝隐洲今日应还是翻墙进的明溪院,说不定伤口已经又崩裂了。
思及此,沈晗霜蹙着眉,有些担忧地问道:“伤口怎么样了?”
祝隐洲摇了摇头,声音温柔极了:“伤口没有流血,别担心。”
“只是翻墙而已,还不至于让我再受伤。”
沈晗霜心底划过一个奇异的念头——祝隐洲竟会用这种有些骄傲的,像是想求夸奖一样的语气,说起翻墙越院这种事?
难道她还要夸他“真是太会翻墙了”不成?这怎么夸得出口。
沈晗霜无声瞪了祝隐洲一眼。
祝隐洲却似是对她的腹诽毫无所觉,还因她这一眼而噙着笑意道:“我说错了什么吗?”
“没有,”沈晗霜语气如常道,“你快回去吧。”
她方才提起祝隐洲的伤,说他不该再翻墙越院了,其实是打算让他之后走明府的正门进来。
但祝隐洲既然对自己的翻墙水平很自信,那沈晗霜便也不提让他走正门的事了。
祝隐洲还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他将沈晗霜从院子里送到了卧房门口,看着她走进去之后,才按她说的离开了明溪院,回了自己暂住的客栈。
离开前,祝隐洲不动声色地朝明溪院外某处看了一眼。
见到沈晗霜之前,祝隐洲便知道明述柏站在那里等沈晗霜,应是有话想同沈晗霜说。
在沈晗霜的心意面前,祝隐洲其实并不自信。今夜他便忍不住担心沈晗霜是否会因为明述柏的话而做出什么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