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蒋溯嗓音哑得不像话,催她。
“怕有人回来?”
蒋溯咬着牙槽偏过头去,却蓦地睁大眼。
窗外不远处的路边,有人影相继回来,甚至能听到笑闹声。
殷松梦也听得清楚,下一瞬,蒋溯推开了她。她后撤几步的同时,右手还拿着她昨夜塞进行李箱的已经湿亮的物件儿,蒋溯也因自己推得太突然,而面色苍白,眉头要折断了似的。
“没想到这破山头,落日能美成这样!”
同学的声音近在咫尺。
厨房门口的地板甚至有越来越近的人影脑袋。
面前的残局显然来不及收拾。
身子一轻,蒋溯把她扯进了储物间。
厨房里边隔出来的储物间,堆着些废旧的电器,粮油米面之类的干货,剩余的空间狭小到只够两人容身。
一墙之隔透过一阵阵脚步声,冰箱被开开合合,易拉罐拉环发出“嘁”声,交谈声热闹,大家在提议晚上烤烧烤,食材都有,烧烤架和炭火也齐全。
而另一边阒静到彼此呼吸清晰。
殷松梦紧挨着蒋溯,抬头发现他似有愠容。
“生气啦?”殷松梦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问。
蒋溯抿唇不语。
“我加倍给你钱。”她要求在厨房的确过分,刚才那东西还没扣上,她衣衫完好,被发现出糗的将只有他。
蒋溯没吭声。
“三倍。”
殷松梦见他没反应。
“要么五倍?”
“你闭嘴。”蒋溯胸膛起伏,黑洞洞的眸光。
不期映入眼帘的是殷松梦微微扬起的脸,窄窗跌进烧得滚烫的余晖,她仿佛遗世独立的月季花,距离近到清甜的气息钻入鼻息,那双向来风情的眉眼透着点疑惑。
他狞狰的眉头缓缓松懈。
“我送你的贝壳,你挂在背包上了?”
殷松梦怎可能被吓到,怎可能遂他愿闭嘴,她才是那场盛夏的暴雨,毫无规律、毫无定性。
突然就问这么一出。
良久。
蒋溯“嗯”了声。
第4章
刚从山顶回来的元子野叫住出厨房的蒋溯:“怎么在山上没看见你?”
这个角度恰好能看见储物间关着的门,蒋溯收回视线:“走岔了路,去的另一边。”
“怪不得,他们说晚上要烧烤,又翻出个投影仪,院门口正对着正好有扇很宽的白……”元子野是个随和的话痨。
“我先去洗个澡。”蒋溯打断他。
元子野点头。
回头纳闷地瞥了眼他白衬衫背后被压出来的衣褶子,长裤黑色,倒看不太出来异常。
蒋溯在寝室的床和桌子收拾得一丝不苟,就算衣服洗得发白,也向来干净平整的。
今天忒奇怪。
当蒋溯洗完澡,重新回到厨房,重新烧了锅水,拆开面饼时,门外突然传进阵热闹的掌声。
起哄声伴着音乐伴奏响起。
殷松梦大方接过话筒,置身人群笑得明媚大方,在明快的调子里唱着歌词,投影仪的光擦着她发丝,仿佛天顶的月光散成千丝万缕,眼前的明朗叫人忽略夜黑了个透。
“好听!”
“好想和美女贴贴!”女生也欣赏得痴醉。
“她刚刚还问我手机壳链接,才知道她一点也不高冷!”
她手里甚至还拿着吃了一半的烤串。
人群外满肩夜色的蒋溯眸中倒映着微晃的人影,他大概是犯抽了,殷松梦怎么会让自己饿着。
回程,蒋溯和元子野坐。
殷松梦朝那边瞥了眼,和汪宝玲坐一块。
汪宝玲道:“你和元子野说一声呗,他肯定要红着脸和你换位置。”
虽这么劝,但她门儿清,殷松梦的热切不代表有多喜欢,那只能说明她心情好。圈里人都用四个字来形容殷大小姐的恋爱,心血来潮。
“我且烦着呢。”殷松梦倚着车窗。
“怎么了?”
“今儿十五号。”
殷松梦天不怕地不怕,最怵十五号。
每逢月半,得回老宅一家子聚餐。
汪宝玲还想趁她心情好,问一嘴家里代工厂签单子的事,见状也只好宽慰:“你奶奶再怎么严厉,你是她孙女,她舍不得罚你的。”
殷松梦难得叹气,摆了摆手没说话。
傍晚结束课程,她磨蹭到最后一刻才回老宅。
进门尤其问了嘴:“我爸到了吧?”
“先生正陪老太太喂鱼呢。”保姆应。
殷松梦安心了点。
老宅古朴之中见格调,好几座院落,有飞桥鱼沼相连。
方丘在桥栏旁,捻把鱼食洒进水里,殷得麟正和她聊着天。
“爸爸。”殷松梦接收到他安慰的眼神。
再开口打招呼:“奶奶好。”
“回来了,开饭吧。”
方丘看似和颜,直到饭毕,才单独叫她到书房发作。
“山路飙车?真是本事渐长啊。”方丘叩桌。
殷松梦就知道上周超速的事瞒不住,顶着大名被开罚单,那局长又是方丘的亲戚。
“疯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野小子呢!”
“小子”咬字格外重。
外人只以为殷松梦怵她奶奶,是方老太太严苛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