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溯心脏被一只无形骨抓捏着,喉管也被挤压,呼吸困难,他眉宇挣动:“为什么。”
“谁让你是敏因的哥哥。”
草皮被搓出洞,泥巴翻在麂皮靴尖,她跺跺脚:“敏因成植物人,我的确有责任。”
“当初,我也无聊,他、他叫我姐姐,虽然瘦巴巴的,但长得漂亮,我就想,玩玩嘛,你弟弟很容易哭的你知道吧?”她突然问。
天昏下来,蒋溯周身潆冷。
他嘴唇翕动:“你别说了。”
嚅出的声音极其轻,更像呓语。
殷松梦拢着外套,还在用鞋杵草皮,她是想把当年的细节都告诉他的,难得有心情,虽然他不一定愿意相信了。
没听见对方的话,继续回忆:“哦,还有,他其实脾气比我还差,他背地会骂芝姨、万伯,阿波他是当面打骂的。”
“第一次知道,是我跟他在你家别墅后院晒太阳,拍了张照,后来闹过头了,他就喘不过……”
“七千万。”蒋溯插话,像窒息中寻隙浮在沙岸喘息,整个人被浸得湿潮潮。
殷松梦总算极其敏感地因为这个数字从回忆漩涡里出来,看向他。
薄暮中,发现他左颊有道亮晶晶的线。
“我给你,不用股份,求你别说了。”
第40章
他错身越过她, 进书房拿支票簿。
殷松梦亦步亦趋跟过去。
“真的是给?赠予的那种给?”
细想想,自己曾经所说的自负盈亏,“算了, 你还是写六千万给我吧,那一千万我准备用地皮抵押贷款。”
蒋溯递给她的是签章好的支票, 数额空着, 由她填。
她拿过笔,经过一番激烈思考,才当他面填上,六千万。
从包里摸出本商务笔记本, 小心翼翼夹在尾页, 又翻到前面, 俯在桌案写着什么, 签名按完手印,“嚓”的撕下。
伸在他眼前, 是张借据。
“我说过, 我会还你。”
他瞥了眼,却把借据放碎纸机, 问:“今晚留下来吗?”
殷松梦盯着被碎纸机绞成渣的借据,总觉得他今天情绪怪异, 兴许是提起了敏因,又勾起了他的惭恧吧,他自己也说过, 跟她在一起会愧对他。
“我要去把支票给承兑了, 账上等着用钱呢, 走啦!”背影毫无留恋。
资金的事解决完,她正式请长假集中训练, 俱乐部住处两点一线。
这天去看小菲,顺便留宿在那座意式庄园。
蒋溯的课程早已修完了,睡前给她补课。
在书桌旁加一张沙发软椅,她盘腿歪坐在那。
蒋溯坐一张梨木,线条板硬的中古椅,身量修直,白衬衫在灯下晕着暖柔,法兰绒的黑马甲泛着质感十足的亮面,指尖扶书页,右手夹支钢笔,跟她讲经济学导论。
“蒋老师,你吃绿橄榄吗?”她把掌心递过去,一颗洗净的绿橄榄在她手心躺着,语气里强调吃。
蒋溯漆眉微蹙,他说:“现在么?不是要补课。”
“又不影响。”她眨眼,格外灵动。
从年初三过后第一次有闲心跟他玩闹。
蒋溯低眸垂视那颗丰盈饱满的绿橄榄,片刻,拾进手心。
他以为自己会像烫手山芋似的扔得远远的,可实际上,他反而攥得紧紧。
旁边催他快点。
就算去卫生间,也会被制止吧。
想着,手抚上腰带金属扣,窸窸窣窣。
拉链咻的一声细响。
殷松梦托颊转笔,看着这切,心想蒋溯真是没底线了。
故意调侃:“这是吃的绿橄榄,你在干什么?”
话轻轻一抛,令蒋溯压在裤边的手一滞,冷白腮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升温熟透,灯光下,望向她的瞳孔震颤了几下,几乎快哭出来。
“你不是……”
殷松梦从身后端出一碗绿橄榄,塞一颗进腮帮:“你以为是怎么吃?”
“没怎么。”他敛眸,薄翼眼皮耷着,声音寡淡。
被捉弄过头,扣回腰带,捻压着绿橄榄一言不发。
橄榄裂出甘酸的汁水,漫过他心头。
沉默片刻后,他把橄榄丢进垃圾桶,用湿巾一下一下拭手,从始至终没扭头回应旁边揶揄的视线,擦净汁水,他重拾钢笔,继续徐徐讲诉枯燥的理论:“边际成本变化……”
被殷松梦打断:“你生气了?”
“没。”他说。
“每增一个产量……”古井无波的模样,视线凝在教材上。
“蒋溯。”她又插声打断他。
钢笔被重按在书桌,他扭过脸来,黯沉燎烧的眼角,语气狠绝掷向她:“还要不要补课了!”
“要啊,可是边际成本你半小时前已经讲过了。”
她本觉得这应该会很好玩。
可蒋溯真的悱愤时,她又怔住。
半晌,问:“要不要接吻?”
蒋溯没搭声。
隔着梨木扶手,她俯过去含他唇瓣时,他没有躲。
轻易撬开牙关,缠弄舌尖,她站了起来,跨坐梨木椅前边,深吻始终交融着,蒋溯一开始无动于衷的手也环住了那搦柳腰。
津液啧唧,分开后他紧抱着她,蹭着她发丝轻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