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真手指下移,摸到方佳伶在她手臂上留下的那道血痕,原来那也是一道剑意锁,她不禁收紧了手指。
“哎呀呀。”天道转移话题道:“你还是快点想想怎么将符传这关蒙混过去吧。”
又没有得到回应,天道气鼓鼓地望向姜真的方向,发现她正左手抓着右手摇晃,像是要把手里的异魂晃出来。
最关键的是,那团白色缥缈的神魂,还真的这样被她误打误撞地弄出来了。
天道咬牙切齿,觉得持清在背后肯定偷偷给她动了什么手脚。
一团半透的乳白色左右摇晃着,停顿了片刻,就要往外逃。
姜真看她出来,一把抓住异魂,两只手合拢起来,释放出混沌之气锁住了她,生怕她跑了。
混沌之气用来锁这濒死的异魂简直是大材小用,异魂在她手里更黯淡了。
天道尖叫:“别把她捏死了!我的气运!”
姜真头也不抬:“知道。”
异魂也在她脑壳里哭个不停:“别杀我——”
异魂现在在她的身体里,声音也直接在她脑海迸发,之前她看异魂被封在方佳伶手臂,格外瑟缩弱小,似乎只有害怕的本能,还以为异魂早已失去意识。
听到她说话,姜真才发现这异魂原来还有沟通的能力。
“别杀我、别杀我……”异魂在她脑子里疯狂尖叫:“我什么都不会做的,求求你放了我吧。”
姜真凝视了一会儿手中的神魂,才俯下身子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异魂哭哭啼啼的声音一愣:“我叫方佳伶。”
姜真面无表情,瞳孔里被它映出的白色的光飘摇不定地摇晃着,带着些说不清的冷意:“我是问你自己的名字。”
“我就是方佳伶!”异魂还是嘴硬着一口咬定。
“那你现在不许叫这个名字。”
姜真盘腿坐在床上,垂首看着手心中跃动的神魂,神色平静,手心却渐渐收紧:“你最好想起你侵占他身体之前叫什么名字。”
异魂声音断断续续的:“我做了这么多年的方佳伶了,凭什么……啊啊啊——我,我叫徐白,我叫徐白,时间过去太久了……我一时记不起来了……”
“你就放了我吧,你不是也知道我是无辜的吗,我什么坏事都没有做。”她声音哽咽:“我被他封在手臂里,身不由主这么多年,每天都清醒地困在这方寸之地饱受折磨,鲛人的血真的好烫啊,求求你放了我吧,我只是一缕幽魂,什么都做不了……你知道一个活人每天动弹不得有多痛苦吗!”
姜真耐心地听她哭着说完,语气困惑:“可上一世,他不也是这样被困在自己身体里的吗?”
甚至要眼睁睁地看着她用自己的身体毁了自己的家族。
徐白哭哭啼啼的声音哽住。
姜真没资格替方佳伶去原谅谁,她把异魂弄出来只是想看看她身上的气运到底长什么样。
方佳伶所说的敝州地下骸骨的力量,现在应该已经在她身上了。
而现在天道气运,一半在封离、一半则在这个异魂身体里,既然方佳伶说骸骨的力量能剥离气运,姜真打算先拿异魂练练手,可问题是该怎么剥离所谓的“气运”?
“气运又不是衣服,脱一下就没了。”
天道不知道从哪学的比喻,见姜真不会,又得意地冒出来指指点点:“这东西事关天地,可不是单纯拥有力量就能轻易剥夺的。”
那她总不能现在去问方佳伶怎么弄吧?
天道犹豫了一会:“你可以去求求持清,他肯定知道。”
姜真无语地透过窗外,看了一眼一望无际的天空,没有搭理它,徐白在她手里战战兢兢地抖动。
姜真突然开口:“你姓徐。”
“对、对啊。”徐白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问,声音充满警惕。
“那你之前是从哪里来的?”姜真不生气时说话的语气一贯柔缓,倒是让徐白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照方佳伶所说和天道展现的上一世的回忆,徐白应该是一个凡人。
她和姜真一样都不通任何仙术,甚至无法运用方佳伶身体本有的力量。
夺舍的神魂意识大多强悍,身体湮灭之前也是数一数二的强者,一个凡人的神魂怎么能突然夺取方佳伶的身体,天道气运真能无理至此吗?这也是一个疑点。
“我记不太清了……”徐白声音含糊。
姜真才不信她是真的记不清了。
“姜姑娘,吃饭了。”
刘茹在外面喊她。
姜真收敛起神色,柔声回应,暂时把徐白逼回手心,抓着袖口往下拽了拽,遮掩住手上的青痕。
屋子里太暗,外头虽然昏暗,比起屋内还有点光,能大致看清楚轮廓。
刘茹把饭菜端到了院子里,让一家人围着院落的矮桌吃饭,说是饭菜,实际上只是些煮熟了的豆子和小米,加上些过了水的野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