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寂静的校园有一种安静祥和的美感,洁白的雪花在路灯下发出微弱的寒光,铺展开一条钻石般晶莹剔透的银色道路。
乔英双手插着大衣口袋,眉头微蹙,双眸深思,头低低地从一盏盏暖黄的路灯下走过,踩踏雪地发出的扑簌声,在这种寂静的冬夜听起来格外清脆。
走着走着,越想越气,停下来狠踢一脚积雪,扬起一扇雪沫。
剁剁脚把洒在鞋面上的积雪抖落,继续走路。
回到宿舍楼,掏钥匙开门。
听见别间宿舍有女生在哭。
她开好门,站在门口,把挡住耳朵的头发撩起别到耳后,侧着耳朵仔细听,想听出哭声是从哪间宿舍传出来的?
听了半晌也没听出是哪间宿舍传出来的。
作罢,进宿舍锁上门。
女生心里一有什么委屈就喜欢在深更半夜痛哭流涕,所以女生宿舍的夜半哭声,根本不是什么新鲜事。
不止大学的女生宿舍,部队的女兵宿舍也一样。
白天训练太苦,夜里就有女兵躲在厕所里或者被子里抹眼泪。
今晚哭的这位,乔英估计多半是失恋了。
在小年夜失恋,是够惨的,难怪会哭这么大声,她都关上门了,还能听到模模糊糊的哭声。
她自己又能好到哪里去。
男朋友小年夜在国外和一堆美女开party群欢,她是不是也该哭一下?
当然不!
她才不要因为这种原因哭!
她的眼泪没这么廉价!
那个死讨厌,他如果敢在国外酒后乱性,非让他的作案工具尝尝她踢过无数次格斗沙袋的腿力不可!
乔妹,你变了,你现在跟母老虎之间,只差一记撩阴腿的距离。.
.
乔英戴上无线耳机屏蔽哭声,在平板上点开电视剧,打开装参鸡汤的保温壶,参鸡汤的鲜香顿时洒满人间。
她往保温壶里深深闻一口:啊,世上只有妈妈好。
吃着妈妈牌爱心鸡汤,刷着小甜剧,男朋友这种只会惹她生气的生物,暂时被她遗忘在了8000公里之外的伦敦。
一壶参鸡汤最后只剩下一堆干净的鸡骨头,肉和汤已经从保温壶转移进她的肚子,消化后,妈妈的爱将和她融为一体。
乔英意犹未尽地砸吧砸吧鲜咸的嘴,肚子暖了,心情也回暖了不少。
摘下耳机,嘿,夜半哭声也没了。
收拾收拾卫生,洗澡洗漱,躺到床上,闭眼静静地酝酿睡意。
刚刚入睡,她就被一道熟悉的温柔嗓音唤醒。
“宝贝儿,宝贝儿……”
乔英很困地眯开一条眼缝,看向床铺外侧,惊讶地瞪大眼,迷迷糊糊的眼睛变得精神抖擞:“越北杰!你现在不是应该在伦敦的party上玩吗?怎么跑到我学校的宿舍来了?”
越北杰1.86米的身高比上铺高出不少,他双腿弯下去一些,把自己的脸摆在她的眼前:“因为我们心有灵犀,我感应到你不高兴我去参加party,向叮当猫借了任意门,来到你身边跟你道歉。”
伸出两指,夹一下她的小鼻子。
乔英皱皱鼻子,翻个身,面朝里侧墙壁:“你什么都没做错,不需要道歉,回去跟party上的那些美女继续玩吧。”
嘴巴说着言不由衷的话,眼睛诚实地笑弯起来,因为他的到来。
片刻后。
他怎么没声了?
乔英的脸慢慢往身后转动。
一颗鲜血淋漓的头颅赫然摆在她的床边上,眼眶黑洞洞的,没有眼珠子,大张的嘴中也黑洞洞的,没有舌头。
……
乔英猛睁开双眼,惊恐地扫视床铺外侧,昏暗中的宿舍什么也没有。
原来是噩梦。
她惊魂未定,拉高棉被盖住自己半张脸,脑子里都是梦中的那颗血头颅,它的存在是那样真实。
在棉被下摸到手机,开机,凌晨三点多,伦敦那边应该是前一天晚上七点多。
好想听他的声音。
要不要给他打电话?
乔英缩在温暖的被窝里犹豫着。
突然,一道响亮至极的尖叫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划破冬季的凌晨。
“呀啊啊啊啊啊——有人跳楼了——”
乔英的心脏跳到了嗓子眼儿。
有人跳楼了?
我不会在做梦中梦吧?.
她屏住呼吸,凝神细听宿舍外面的动静。
外面接连响起其他宿舍的开关门声,好几道急促的脚步声和模糊的说话声从她的宿舍门外匆匆飘过去,门口的声控灯随之亮起,照亮半间宿舍。
我不是在做梦中梦!
是真的有人跳楼了!
乔英赶紧手脚并用地爬下床铺,打开宿舍门,寒气灌入,侵袭她的皮肤,她打了个哆嗦。
好几个穿冬季厚厚睡衣的女生,披头散发地从她面前小跑过去,跑进下楼的楼梯口。
她喊住一个认识的女生:“楼下发生什么事了?”
“化学专业有个女生跳楼了!”
“啊!我跟你一起下去!”
8号女生宿舍楼所有放寒假留校或者还没回家过年的女生,几乎都跑到楼下的坠楼地点。
跳楼女生脸朝下,趴在雪地上一动不动,全身穿戴整齐,脸下面晕出一圈不大的血液。
应该是天气太冷,血流出来很快就冻住了,扩散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