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免的。”叶知许就要出去知会阿四。
扶焰拦下她,“他压根儿就不会着急。”
叶知许也就回身落座。
扶焰安下心来,边回信边跟她说话:“有没有很想要的东西?”
“嗯?”叶知许不解,“这话从何说起?”
“总要抽出时间来这儿,不犒劳你一番,我心里不踏实。”扶焰的态度近乎对待晚辈,很随和,“沈诚说你一年最多也就能用几万两,至今也没支取过分文,要不然我给你一笔零花钱?”
“我有钱花。”叶知许失笑,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听你这口气,要是给我钱,怎么也少不了,不怕我拿去挥霍?”
“你?”扶焰笑出来,“挥霍的道道儿你哪儿懂,左不过是添置头面宅子。”
“可以赌啊,赌最败家。”叶知许说。
扶焰扬了扬眉,“连这都知道?那不给你零花了。回头你家老爷子跟我拼命,我跟谁说理去?”
叶知许笑得现出小白牙。
扶焰望着她灿烂的笑容,情绪被感染,也笑起来,“说正经的,想要什么?”
“想要的倒真有,但是不敢说,怕你觉着我大逆不道,把我赶出去。”叶知许半真半假地道。
扶焰漆黑的眸子亮晶晶的,“你爹惹着你了?想收拾他?”
“嗯。”叶知许慢慢地点了点头。
扶焰没说话,却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公文袋,扬手抛到她面前,“本来是顺手一查,用不用要看情形。你既然这么说了,那就瞧瞧,能用的就用上。”
叶知许喜出望外,“诶呀,这可又是雪中送炭的恩情,觉着还不完了可怎么好?”
“没法子,大抵上辈子欠了你二百两。”扶焰说。
第25章
叶知许笑着歪了歪头,从公文袋里取出一沓厚厚的纸张,一面用心阅读,一面钦佩地道:“早就料到你行事缜密,不想缜密到了这个地步。”
“之前不清楚令尊的为人,担心他会阻挠你退亲的事,就请人给了我这些东西。我和手下并没出力。”扶焰如实道。
“那也一样。”叶知许看着看着,察觉出了些端倪:手里这份东西,根本不是寻常眼线盯梢记录而成,如此有条理、冷静到没有任何立场与情绪的阐述……分明是锦衣卫之类的精锐才做得到的。
怎么样的人,能在数日之间拿给扶焰这样一份翔实的记录?怎么样的人,掌握着锦衣卫那般的朝廷精锐调查的官员底细?
叶知许想到了一个人——首辅萧拓,心头不由一震。
再过三二年,萧拓和妻儿辞官归隐,归隐之后,与扶焰常来常往。
她一直以为,首辅夫妇是在归隐之后才与扶焰成为至交的。眼下看来,恐怕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这两个人,不定什么时候就有来往了。
嗯,胆儿都够肥的——这可不亚于官宦结交土匪,虽然说,漕帮的地位一向很微妙,朝廷端架子也不行,但首辅大人和漕帮帮主是至交的话……岂不是随时能造反么?
幸好叶知许前世就已特别了解,首辅大人懒得造反坐那把龙椅,要不然,真就得开始打算起战乱的时候躲哪儿比较安全。
想了半晌有的没的,她敛起心绪,凝神看父亲近五年来的公务上的功过、私事上的过错。
看完心惊不已。
真按律法来评判父亲的话,他这官其实已不用做了。
原来人们总说朝廷最缺的是官员并非玩笑话——要不然,留着父亲这种人干嘛?
或者,没人搭理父亲,只是看在祖父的情面上。
又或者,惩处所有行差踏错的官员是不大可能的,只能严惩一些罪不可赦的,给旁的人敲响警钟,再不识相便是自己活腻了,识相的便可既往不咎。应该就是这样。
现在要怎么办呢?
叶知许一手托腮,一手轻轻摩挲着纸张,过了一阵子,备好笔墨纸,挑拣着誊录下一些内容。
二夫人主持中馈的事,令叶知淼欢喜不已。
“娘,我院子里要添个小厨房!”她满脸兴奋地提出要求。
二夫人让她滚。
叶知淼气得涨红了脸,“大姐是长房长女,大伯母——不,崔氏当家的时候给她添了小厨房。我是二房长女,现在祖父亲口指派您当家,您给我添个小厨房不是理所应当的么?”
“满脑子浆糊的东西!”二夫人瞧着女儿,一脸嫌弃,“汀兰苑的小厨房,当初是老太爷想给你大姐添,你大伯母做顺水人情而已,一应用度都是老太爷出。我倒是能给你腾出间房做小厨房,却没闲钱给你养厨娘、灶上的丫头婆子。”
叶知淼沮丧得苦了脸,扑通一下坐到椅子上,小声抱怨:“在祖父眼里,除了大姐,我们这些孙子孙女都是捡来的吧?”
二夫人笑出来,“少胡说。你大姐刚出生就没了亲娘,是为这个,老太爷才偏疼些。”
“压根儿是偏心到了骨子里。”叶知淼气鼓鼓的。
“还不是你自己不招人喜欢?”二夫人直言不讳,“越大越不成体统,要不是亲眼所见,我都以为你没学过规矩。”
“我越大您越不待见我,我才变成这样的。”
“明明是你越大越不招人待见。”二夫人笑着撵人,“我这儿正忙着,你回房去做针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