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份愧疚与悔恨,促使刘秋杏在黎家大乱的时候站了出来。
彼时黎思远的爹娘早已过世,他和妻子一死,仅剩下一个六岁的幼儿黎梦川,下人们欺他年幼,纷纷起了背主的心思。不出几天,黎家积攒下的钱财几乎被下人们盗了个精光,然后一哄而散,这就导致黎梦川连给爹娘举办丧事的钱都凑不出来。
黎家在本地没有亲戚,黎梦川的外祖家倒还有人,只可惜离得太远,远水解不了近火,正惶惶无助之时,刘秋杏站了出来,跑去衙门告状。
此时下人们跑的跑,散的散,官府只抓住了家在本地的管家,搜出一百多两,全部归还给黎梦川。
靠着这些银子,还有刘秋杏的帮助,黎思远和他的妻子总算入土为安。此时,黎梦川身边仅剩一个老嬷嬷。老嬷嬷姓陆,无处可去,只好守着小主子。
办完丧事,银子也所剩无几。黎梦川只好带着老嬷嬷回到乡下居住,乡下还有田地,总比在城里坐吃山空要强。最要紧的是,如今愿意帮他的刘秋杏也在村里。
从此,刘秋杏便视黎梦川为自己的责任,把他放在首位,时时关心,处处照顾,甚至连自己亲生的儿女都可以牺牲。
后来黎梦川在学堂惹出事,需要赔一百两。他拿不出来,刘秋杏当仁不让,把自己的女儿,也就是原主给赔了出去。
长大后的黎梦川考中功名,感念刘秋杏这些年对自己的好,又想着她儿女都死了,便正式将她认做干娘,接过去养老,给她送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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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作快些,别磨磨蹭蹭的。”田埂上的妇人,也就是刘秋杏,见阿真站着不动,于是催促道,“抢收如同救火,你还愣着做甚?”
“哦。”阿真淡淡地回应了一声,然后走过去,拿起自己的那份饭开吃。
原主在地里忙了一上午,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手脚都有些发软了,阿真顾不上其他,先填饱肚子再说。
她一边吃饭一边跟豆豆闲聊:【这位的脑子可能有点毛病,胳膊肘尽往外拐。摊上这种亲娘,原主兄妹俩太倒霉了。】
只因为错过了一个富贵对象黎思远,刘秋杏便把自己的感情全部倾注到人家的儿子身上。虎毒都不食子,刘秋杏为了心中的那点遗憾与念想,比老虎还厉害。
【嗯。】豆豆点头赞同,看着地上残留的麦粒,很有些意动。
【想吃就去。】阿真说道。正好没有小孩帮着拾麦穗,再者这块地并不是杨家的,而是黎家的,与其便宜他们,不如叫豆豆去吃。
【好嘞!】豆豆落到地上,借着阿真的遮挡,幻化出身形,然后嗖的一声跑了。
“啊,有老鼠!”刘秋杏突然尖声惊叫起来,站在原地用脚跺地面,想把老鼠赶得远远的。
听见亲娘的尖叫声,杨平顾不上割麦,拿着镰刀就奔了过来:“在哪儿呢?在哪儿呢?”
“在那里。”刘秋杏朝着豆豆跑走的方向一指,然后吩咐道,“好不容易有点收成,可别被这畜生吃光了。你们动作快些,赶紧把麦子收回家去。这里有老鼠,我回家去了,你们吃完赶紧干活,别偷懒。”
说完,她就毫不留恋地走了。
“娘,路上小心些。”杨平喊道。
刘秋杏没理他,甚至连头也没回,想到地里有老鼠,走得更加快了。
杨平看着她走得不见人影了,这才转身准备先去把老鼠找出来,阿真叫住他:“别找了,先吃饭,一会儿饭都凉了。”
“好。”杨平憨厚一笑,“肯定已经跑远了,吃饭吃饭。”
这是一个老实人,不仅孝顺亲娘,也很爱护妹妹。阿真想到他在原剧情中,一个人做两家的农活,最后累出病,却没钱医治而死,不由一阵唏嘘。
杨平端着一个大土碗,尽管他也很饿了,却并不急着吃,而是夹了几片肉放进阿真的碗里:“你多吃点。这几天抢收,辛苦你跟着我下地,等熬过这几天就好了。”
阿真盯着碗里突然多出来的肉片发呆。
杨平看着她,心疼地说:“你都晒黑了。等忙完,你回家好好捂捂,肯定能白回来。”
阿真眨眨眼,把肉片还了回去:“我碗里有,你自己吃。”
为了防止他还要再次夹回来,阿真背过身去。杨平见状,只好自己吃了起来。
每到农忙,家里就会煮肉,但阿真知道,他们兄妹们分到的连一半都没有,因为刘秋杏每次都要送一大半到黎家去,生怕黎梦川亏了身子。
兄妹俩都饿坏了,很快就把饭菜吃完。杨平抹抹嘴,拿着镰刀站起身,对阿真说道:“你坐着歇一会儿。”
阿真忙道:“你也歇一会儿。”
杨平摇摇头,就要下地:“我就不歇了,还有好几块地没割呢,万一下雨就坏了。”
阿真硬拉着他坐下来:“你着什么急,这是黎家的地。人家自己都不急,你替他操什么心。”
“怎么不急,娘一直在催呢。”
杨平还要起身去干活,阿真一把按住他,定定地看着他:“既然娘这么着急,她为什么不来帮着干活?”
乡下人家,农忙起来谁不是全家男女老少齐上阵,偏偏刘秋杏不一样,她只负责在家煮几天饭,就觉得自己功劳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