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秀莲只好又道:“打铁就该趁热。只要看准了,千万别放弃。天越来越凉了,那天我见赵大娘还穿着单衣,身上连件夹棉的都没有,也是可怜。唉,迟早要冻病。”
她在暗示阿真该给赵家人准备厚实的冬衣了。以前也是这样,原主对赵家的种种讨好行为,都是孟秀莲在背后出谋划策。
阿真建议道:“你也太会替旁人操|心了,去年冬天他们是怎么过的?”
孟秀莲一脸不赞同:“去年的棉衣都板结了,哪有新的更暖和?”
阿真点点头:“确实。你提醒我了,回头我就给家里人准备新的冬衣。”
孟秀莲高兴地笑了起来:“你多买几件,给赵家也送去。新衣穿在身上,他们能不念着你的好?只怕日日都要夸你好几回呢!”
“不了。”阿真摇摇头,“自家人都不够穿的,哪有多余的送人?你这么担心,不如就由你买了给赵家送去。”
“你怎么能这么说?”孟秀莲仿佛觉得有些好笑,“我若是送去了,那就成了我的功劳。你想嫁进赵家,可不得好好表现表现?”
阿真瞬间黑了脸,慎重警告道:“我已经不想嫁进赵家了,这样的话,以后别再说了,否则我就不让你进门了。”
孟秀莲仔细观察她的神色,见她一脸认真,并不是故意拿乔,不由地有些慌了,正欲再劝,阿真开始赶人:“刚才你不是口渴么?说了这么久的话,想必你更渴了,赶紧回家喝水去吧。”
孟秀莲向来都知道阿真被家人宠得性子有些娇纵,说话做事都不会太顾忌别人,闻言只好起身:“那我先回去了,明日我再来瞧你。”
阿真已经不耐烦了,她再说下去也无益,不如下次再来劝。
阿真送她出去,等把人送出门外,才道:“我不知道你忙不忙,但这几日我挺忙的,你不来也好,我都没空招待你。”
说完,就关上了院门。
孟秀莲被她这举动弄得迷糊了,在外面怔怔地站着,疑心阿真是不是听见了什么风声?转念一想,不可能啊,她跟赵承嗣的来往十分隐秘,别说阿真了,就连她自己的家人都不知道。
想了半天,想不出个名堂来,只好先回家去。
回到家,抓起茶壶,一口气就灌了个饱。孟家向来只喝粗茶,茶汤混浊,又苦又涩。
孟氏正好看见了,不由地叫骂起来:“死丫头,有你这么喝茶的么?渴了不知道喝水?茶叶那么贵,留给你爹和兄弟们喝!牛饮似的,再好的茶水你也喝不出个滋味来,白白糟蹋了东西!”
孟秀莲不敢反驳,低着头赶紧认错。她知道她娘的性子,若她敢还嘴,她娘就能骂她一下午。
“以后不许你再碰茶壶!白水不是一样能解渴?赶紧滚去绣你的帕子!”孟氏骂完,拿起桌上的针线活儿,仔细一看,发现绣活还是原样。
“好啊,你跟我说要去找阿真一块儿做针线活。这么长时间了,你居然连一针都没绣。”孟氏气得用手指狠狠地去戳女儿的额头。
“你爹每个月就那么点俸禄,养着咱们一家五口人。你不知道勤快点,多绣几张帕子补贴家用,反倒还偷起懒来了,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懒货!再这样下去,以后谁肯娶你!”
“娘,是我的错,你原谅我这一回。阿真拉着我讲话,我又不好不听,实在没奈何,我只好先回家来了,想着在家做活还清静些。”
孟氏气呼呼地训道:“以后少去她家!你和她能一样吗?你也不看看咱们家是什么条件!她能玩,你也能玩吗?就算你不想着自己,也该多想想你的兄弟们。”
孟秀莲低着头,默默地听着。孟氏骂了一会儿就没骂了,撵她回屋去做绣活。
孟秀莲坐在窗前,拿起针线,刚绣了几针就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看阿真刚才的神色,似乎不是在说笑。若她当真说到做到,那赵家怎么办?不仅日常花费的银子更多了,今冬的厚衣又该去哪里寻?
承嗣是做掌柜的,没两身体面新衣裳可不行。去年的旧衣,不仅不保暖,穿出去也惹人耻笑。难道要他自掏腰包?那欠债怎么办,将来要给她的聘礼又该怎么办?
越想越心烦,她忍不住暗骂阿真,到底是着了什么魔,怎么就突然厌恶上赵家了?
一时想得入神,手里就忘了动作。孟氏悄悄地走过来,从窗户往里一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孟秀莲就骂:“你嘴巴一张一合的,又在嚼什么蛆?还不老老实实干活!幸亏我过来看一眼,不然你偷懒还不知要到几时!这个月你绣不好十张帕子,仔细你的皮!”
孟秀莲暗暗叫苦。
她每天要做那么多家务活,能做绣活的时间并不多。原本每月只需上交八张帕子,现在又多了两张,这意味着她得把自己私下绣好的也拿出来,才能凑够数。
孟秀莲不敢反驳,只能点头应下,再也不敢胡思乱想,赶紧干活。
孟氏像个监工似的,在窗外盯了很久才走开。
孟秀莲被缠住,一时脱不开身来找阿真,阿真落了个清静,一口气绣好了十来张帕子。她做的是精细活儿,图案精美复杂,跟孟秀莲做的花纹简单的帕子完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