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恨得牙痒痒,而孟家人也不太高兴,因为赵家准备的席面实在太普通了,连一道硬菜都没有。
赵承嗣也知道席面简陋,可他实在没办法了。原本就有旧债未清,如果娶妻,又添了新账,哪里经得起大手大脚?
要不是孟家人不同意,他甚至连酒席都不想办了!
阿真虽然没去喝喜酒,但豆豆喜欢看热闹,跑去赵家转了一圈,回来讲给阿真听。
据说赵家的那些亲戚,背地里个个都很不满。他们给了礼金,却只吃到了这样简陋的酒席,赵家这不是在骗礼金吗?
一时间,赵家的名声又下降了一大截。
阿真笑得很开心,对豆豆说道:【等着吧,他们的“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了。】
成亲次日,孟秀莲一脸娇羞,还沉浸在昨晚的新婚之夜里。而赵承嗣因为外面欠了一屁|股债,无法像孟秀莲那样开心喜悦。
如今人已经娶过门,他只希望岳家迟些再来讨债,好歹也叫他喘口气。
新媳妇敬茶时,赵氏板着脸,说了一大通训诫的话。孟秀莲微红着脸,点头应下,然后羞答答地看着了赵承嗣一眼。
赵氏本就不满意她,如今见她当自己这个婆母的面,也敢跟儿子眉来眼去的,顿时心头的火升了几尺高。
“如今你已嫁进来,家里的情况我也不打算瞒着你。以后你们夫妻同心,早些把欠账还清,也好叫我能早日抬头挺胸做人。”赵氏见不得她好过,一一细数家里欠下了多少。
孟秀莲早就知道赵家在外边有欠银,只是她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
赵氏咬牙切齿道:“托你的福,除了我刚说的那些,我们还欠着你娘家四十两。我不管你怎么跟娘家说,总之要等我们把别的都还完了,最后再还你娘家的。”
孟秀莲顿时呼吸一窒。她的爹娘那么精明,叫他们不讨要欠银,那比割了他们的肉还难!
原本美满甜蜜的新婚,因此蒙上了阴影。
三朝回门,孟家人果然不是好惹的,孟父孟母当场就追问新女婿何时能还银子。
赵承嗣被逼无奈,说了许多好话才暂时应付过去。
从孟家出来,他黑沉着脸,也不等孟秀莲,独自走得飞快。孟秀莲在后边撵得气喘吁吁,心里十分难受,却又无处可以诉说。
为了还债,赵承嗣四处找工,最后在城郊一间小酒楼,找了份账房的活计。因为他的名声不太好,东家原本不想要他,还是他主动降薪,才让东家点头同意。
他的工钱少了一截,既要养家,又要还债,哪里够用?没奈何,赵氏决定带着孟秀莲去那间小酒楼的后厨做洗碗工。
孟秀莲万万没想到,自己进了赵家的门还没半个月,就要被逼着出去洗碗了。
她不肯去,摇头道:“娘去就够了,我留在家里绣帕子,也能挣几个钱,还不耽误我做家务活儿。”
赵氏闻言,往地上啐了一口:“呸!你绣帕子一个月才挣几个钱?就凭你的绣技,也只配绣几文钱一块的帕子,一个月顶了天你最多只能绣十张。丝线不要钱?料子不要钱?在后厨洗碗,每月少说也有将近一钱银子的工钱。你是猪脑子,连这个账都不会算?”
第98章
赵氏哭了起来:“你以为我愿意出去抛头露面?我跟承嗣的日子原本过得好好的, 就是因为娶了你这个扫把星,凭白无故多出五十多两的欠账。要是听我的,当初好好待阿真, 我现在早就使上丫头了!”
自从赵承嗣开始做事起, 赵氏就再也没出去做过事了,如今被逼着去做洗碗工,她脸面上挂不住。
“我跟柳氏较劲了一辈子,我嘲笑了她这么多年,如今风水轮流转。因为阿真孝顺,柳氏早就不做事了, 只专心在家照顾儿子。她吃得好, 穿得好, 样样都比我强。”
“刘氏就更不用说了,做起了老板娘,每日坐在铺子里等着收钱就好。就只有我命苦, 一把年纪了还要出去洗碗,呜呜呜……”
赵氏哭得凄凄惨惨,赵承嗣听不下去了,转头对着孟秀莲命令道:“你没有阿真那种本事,留在家里绣帕子还不如洗碗挣得多。你和我娘都去, 争取早日把债还清。”
孟秀莲此时的心情可想而知,她又不敢违逆丈夫,只能放下针线, 去酒楼洗碗。
时间一晃而过,次年柳运下场, 一举得了案首,成为秀才。等三年后他还要参加乡试, 不过在这之前,他得先把娇妻给娶了。
成为秀才以后,柳家并没有因此富裕起来。阿真并不介意这个,刘文山夫妻俩本来还有一丝芥蒂,因为柳运中了秀才,他们倒欢喜得很,乡试能不能中榜不要紧,有了秀才的功名,女婿将来就不愁生计了。
柳刘两家很快就办了喜事,阿真不缺银子,这场亲事办得体面又大方,邻里争相夸赞。
赵家人听说后,心里酸得像泡了一缸陈醋似的。
“中了秀才又怎么样,多少读书人一辈子到死都只是个秀才!”
这话是孟秀莲说的。做了一年多的洗碗工,她变了许多,不仅肤色腊黄,双手也泡得发白粗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