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司渊却先一步在他伸手前,当真朝着他拜了一下,再起身时,已是仰头仰望方父:“男子汉大丈夫,拜天拜地拜父母,我与窈窈已为夫妻,那你自然受得我这一拜。”
方鹤林这小子说话没遮没掩的,这会见不着卫司渊正脸,没被他那强大气场喝住,忍不住嘀咕了一声:“我爹还没答应把我姐嫁给你呢。”
岂知,周围看戏的人正都屏息凝神看着这一幕,方鹤林那自以为小声的嘀咕,却叫许多人都听了个清。
自然包括仅离他一步之远的卫司渊。
方鹤林愣了一下,忙紧抿住双唇噤声。
但卫司渊却并未回头看他,仍旧仰望着方父,嗓音平稳坚定:“当初因情况特殊,我与窈窈成婚时未能正式拜见父亲,但我们一直都在坚持寻找你的下落,如今我正该补齐这一拜。我与窈窈虽相识不久,但一起经历了许多,我以我的生命起誓,这一世都只许她一人,会照顾她呵护她更永远爱她,但这些都是空话,我自会用时间和行动来向全天下人证明这一切。”
“所以,恳请父亲,将窈窈嫁给我。”
话音落下,周围竟静得连根针掉下都能听见。
方舒窈只觉自己连呼吸和心跳都静止了,喘不上气来,又期待着父亲的回答。
可还不待方父开口,周围的人却是先一步反应过来,整个村头的空地上爆出了热烈的欢呼声和掌声。
有人已在出声高喊着:“嫁给他!嫁给他!”
热闹的气氛一时间冲散了方舒窈紧张的心情,她缓缓呼出一口气来,心跳这才后知后觉地加快直至彻底乱了节拍。
这样的感觉有些奇妙,就好像她和卫司渊并非是那样的开始。
他们只是一个小村子里的少男少女,在亲人朋友父老乡亲的见证下,与她两情相悦的男人向她的父亲提了亲,他们将要就此结为夫妻。
平凡而又普通的幸福,在这热闹的氛围中不断扩散蔓延。
方父的神情也从惊愣慌乱,逐渐变得眸眼深邃。
像是隔绝了外头的起哄声,但他真真正正将这个男人从头到尾重新打量了一遍。
见方父仍未答话,卫司渊抿了抿唇,又道:“按照大梁的习俗,三书六礼,四聘五金,八抬大轿,十里红妆自是一样也不会少,我本也还欠窈窈一场真正的婚礼,就按照大梁的习俗来办,可好?”
“哎哟,老方大夫,女儿遇上这等好男儿,还板着个脸干什么啊。”
“这小子不像是说假话啊,这可是金龟婿啊,他刚说那些,得要多少银子啊。”
“你看小方大夫脸都羞红了,那模样是早就和这小伙子定了情啊,你可别当这个坏事佬,叫女儿恼怒哦,快答应了吧。”
“可不是吗,你看今儿个这小伙子乱糟糟地冲来这,当时把刘老太认错成小方大夫,哭得那叫一个惨哦,若不是真心实意的,哪能叫一个男儿郎做到这副模样。”
周围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方父耳根嗡嗡作响,但也总算是回过神来了。
实则,到了此时,他的确再说不出什么阻拦的话了。
他能看见男人眼里的真诚,自家女儿那副倾心的模样更是骗不了他。
他也并不在乎卫司渊是否是辽疆王,又是否是金龟婿,他要的,只是女儿能够幸福。
半晌,方父微动了唇角,弯腰伸手扶住了卫司渊的胳膊,在将他扶起的同时,开口道:“我看到了你的诚意,但自要看到你的行动,不止今日,今后的每一日,我希望你都能说到你所说的。”
方舒窈以为卫司渊当真那般胸有成竹,却在这时正巧偷瞄到他微微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只闻他很快道:“我一定会的。”
一场本是答谢方家三人的晚饭又因发生了这样一件喜庆重大之日变得格外热闹。
村民们拿出村子里酒窖中的美酒为两位新人庆祝贺喜。
方舒窈浅饮了几杯便没再继续,但她看着卫司渊一杯杯地被旁人敬酒的模样,心里还不由有些紧张。
这男人喝了酒虽是不会耍酒疯,但只怕是更难对付了。
一想到这,方舒窈又顿时脸红了起来。
她当真是被卫司渊给带坏了,现在动不动思绪就朝着那些不正经的东西想了去,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实在是太过羞人了。
方鹤林正这时突然探过头来凑近:“姐,你脸怎么这么红,是喝醉了吗?”
方舒窈一慌,忙掩耳盗铃般急促否认着:“没、没有啊,我又没喝多少,怎么会脸红。”
说这话时,她竟下意识地又向隔着一人的卫司渊看了去。
没曾想,卫司渊闻声也正好转了头过来,两人目光猝不及防地对上,而她眸底那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心虚就这么被卫司渊尽收眼底了。
方鹤林或许压根不懂方舒窈是在慌乱脸红什么,但向来把她小性子摸得一清二楚的卫司渊当即就猜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