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忱替她做了决定,“念吧。”
裴阅望着眼神迷惘的裴南枝,缓了片刻继续念下去。
“小于然,原本准备这封信是怕有日我要是意外离世,你的身世会被隐藏,让你无法跟随之相认。
只是没想到这个‘意外’这么快来临。
近日,我发现常有人跟踪,应该是符裕河的人。
他的人每次都是冲着我来的,目标并不是你,所以我猜测他们还没发现你的存在。
或许他们真以为傅于然就是当年那个腹部重伤的女孩,已经在废墟中去世。这样是最好的。
只要你安全,我即便是到了九泉之下也能跟姐姐有个交代。
小于然,不要怪小姨为你冠上夭折女儿的名字,不过是无奈为之。
当初我将你带回,借口便是你跟我女儿很像,是我女儿回到了我身边,我想将你留下。
裴家人即便再不愿,面对‘裴南枝’这个名字,多少还是会手下留情,只要能让你安全留在裴家,也算是没有白费这个过激的法子。
符裕河也只会认为,我想念女儿痴了狂,才收养了你。
或许小姨无法看到你长大成人,过上幸福的生活,但能护你周全,小姨已经心满意足。
你的母亲是个很柔和的女人,你的父亲也是个谦谦君子,你跟随之原本应该生于锦绣,安于富贵,却不想年少不知时,已经家破人亡。
随之是你唯一的亲人。
有生之年,若是你看到这封信,小姨唯有一个祈愿,希望你能跟随之相认。
小姨愿你一生,于然而来,于然而生。”
薄薄的三页浅金色信纸,道出了这段曲折的故事,也说尽了裴南枝的身世。
裴阅轻叹了口气,将精致的信纸折好放回锦盒之中,抬起头看向裴南枝。
纤瘦的美人靠在顾北忱怀中,神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眼尾倒是沾染了浅浅的红晕,怕是快要支撑不住落下泪来。
她轻轻抽了下鼻子,“我——”
想开口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缓了半响,裴南枝将白皙脸蛋埋进顾北忱怀中,干脆不言语。
那几日,顾北忱没有禁足她,反倒是裴南枝自己躲在灰暗的房间里,怎么都不愿意出门。
顾北忱依旧每日照顾着她饮食起居,带着精神不济的她坐在窗边晒着太阳。
顾扉寻已经被允许进门探望她,自己发烧刚退下还没痊愈,精神也不太好,就让人拉了另外的躺椅,躺在裴南枝旁边,也不怎么说话,只是安静陪着裴南枝。
知道了事情的大概,林薇薇很是心疼。
这日站在远处的长廊,望着窗外的人儿,有些担忧地同顾北忱说道:“不过几日,吱吱便消瘦了一圈,这样下去还怎么得了?”
顾北忱望着远处的裴南枝,摇了摇头。
他还真是也没她办法。
裴南枝一时间无法接受自己身上的曲折身世,那个锦盒被放在床头,她日日看着,却再也没有打开过。
林薇薇:“不然你做了这个主,去一趟傅家?”
顾北忱没有回答。
“这傅随之当家作主也好几年了,现在傅家应当是全然握在他手里的,吱吱现在身份曝光,他应该要能护着才对。更何况还有我们顾家,即便是到了浮城,棠家和老顾家也能盯着,不可能出岔子。”
顾北忱摇头,“重点不是她的安全。现在已经不是二十几年前,有我在,不可能让她出事。吱吱这是不敢相信,一时也不敢去查证。”
“这事儿要确认也简单,只要吱吱跟傅随之做个亲子鉴定,就能知道真假。”
这些顾北忱自然是知道的,但他不舍得替裴南枝做这个主。
不管裴南枝决定如何,是要去傅家,还是不与傅随之相认,他都会支持她所想。
即便是裴南枝要这么犹豫一辈子,顾北忱也只会由着她。
意料之外的是,傅家在三天后寻上门来。
来的不是傅随之,而是傅随之身旁出了名的冷判官傅慎。
傅随之当上傅家家主过程并不简单,这位傅慎也算是功臣之一,据闻跟傅随之一样心狠手辣,就没有他惧怕的事情。
傅慎过来顾家,是送来了一封邀请函。
白底邀请贴上有着烫金的海棠花,同裴南枝当初为了《名人访谈》节目邀请嘉宾时,往傅随之公司投递的那份邀请函类似,却更为精致。
傅随之想邀请裴南枝见上一面,让傅慎传了句话过来,“彭明化工的事情会在三日内解决,孤儿院一事亦是。三日后,浮梦今安茶楼,望裴小姐赏脸赴约。”
这话说得虽客气,但上位者的姿态太明显,完全是不容裴南枝拒绝的口吻。
顾北忱自然是没给傅慎好脸色,茶也不给喝一口,连站都没让他在院子里站五分钟,直接将人赶出别墅。
顾扉寻陪着裴南枝坐在窗边,看到这场景,笑道:“听说那位傅家主行事果断,阴狠毒辣,万人畏惧,在浮城完全是‘阴狠’的代名词,他怕是没想到,今日遇到的是一尊冷面佛。我哥可没在怕他的,面子都不想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