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的语调中已听不出不甘,只是还有些惋惜,要是当初去宜宾找到了她,他也许还有机会成为她的贵人。
冉苒已经跨回了亭子里,收拾着被人群踢乱的酒瓶,听到梁焕在说话,抬起头来。
“这样也挺好。”她笑着,“我多少还是不太正常的,即便现在还是不太喜欢和人群接触,以后说不定哪一天又会有变故。你就当是遇人不淑吧,老天帮你及时止损了。”
梁焕笑不出来。
好一个遇人不淑,及时止损……
冉苒:“再遇到你,我才知道我困扰了你四年。够长了,该到此为止了,你值得更好的人,更好的生活。”
*
冉苒收拾好酒瓶,梁焕和她一起拿,得送还给昨晚的店家。
两人沿着栈桥往回走。
没走多远,冉苒忽地停步,低头朝下看。
栈桥是木板连成的,木板之间有细缝,就在她脚尖前的一条细缝里,卡着个亮闪闪的小东西。
“别踩别踩——!”前方一个声音传来,一位女游客正慌张跑来。
栈桥的桥面不是铁板一块,人一跑,木块就颤动,那东西本就卡在缝隙里,这下更是往深处陷去。
眼看快要陷到够不着的地方了,冉苒喊了一声“你别跑!”便蹲下去捞。
还好那东西连着一条细链子,链子的一头还没有陷进去,被她眼疾手快抓到,又从背包里拿出小锤敲敲卡住的木板,才慢慢从缝隙里给拉了出来。
“这么大的蓝钻!”冉苒站起来,看着手里亮闪闪的物件惊叹了一声。
梁焕转头去看,这才发现那是一颗发着蓝光的钻石,大小看上去起码有一克拉。
“哎呀刚才人挤人,链子断了都没注意,谢谢谢谢!”女游客接过钻石链,万分感谢。
她还有个男伴,跟上来后也是连连道谢,说这蓝钻非常贵重,要请两位恩人吃个饭。
举手之劳而已,两人敬谢不敏,两位游客好一顿道谢后终于离去。
“看来是重要的定情信物啊。”冉苒说。
梁焕不知怎地想起了在那家钻石店里见过的,那颗十分精美的袖珍地球蓝钻,道了声:“蓝钻好像是挺贵的。”
“天然的蓝钻很稀有,全世界也没几个地方产,要是弄丢了那太可惜了。”
两人已经下了栈桥在岸上走,梁焕脚步微顿:“你喜欢蓝钻?”
冉苒愣:“为什么这么问?”
“广告里不都宣传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吗,应该是自然界最坚硬的物质吧,要不怎么卖那么贵?而且大多数都是无色的,你也说了蓝色很稀有。”
“有颜色是因为里面含有微量元素,蓝色是硼原子。”冉苒说,“但其实本质都一样,钻石就是一种金刚石而已,都是碳。”
“至于恒久远……硬度是很高,但不经火,800度以上的火焰就能烧坏了。”
“……”梁焕无语。
冉苒意识到自己的直女言论,笑了一声:“只是觉得价格太虚高了,好看那肯定是好看的,尤其是蓝钻,有一种让人陷入幻梦的感觉,很神奇。”
“陷入幻梦?”
那个秀珍地球的介绍词里确实有这么一句:天然蓝钻传说有通达梦境的神力,让佩戴者美梦成真。
“这是蓝钻公认的寓意?”
“这就不知道了,我没研究过,只是看到的时候就产生了这种感觉。”
梁焕点了下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接着往前走。
她还是那个样子,一边是严谨的科学,一边是没边的脑洞,两件矛盾的事在她身上恰如其分地结合。
“来大理这一趟,你想好要画什么了吗?”梁焕走到一个早餐摊坐下。
“我说过要画画吗?”冉苒诧异。
“几年前你最早想来这里的时候说过。”
冉苒点了米线,坐到对面。
她手拄着脸面朝洱海想了一会儿,问梁焕:“刚才的日出你喜欢吗?”
梁焕点头:“嗯,很好看。”
她咧开嘴,露出虎牙和酒窝:“那我画下来,送给你当结婚礼物怎么样?”
清晨的海浪有几分羞涩,拍打在堤岸上的声音像在轻轻试探,梁焕也转头去看,只见朝阳的光辉在浪尖上镶出一粒粒转瞬即逝的蓝钻。
他们第一次遇见,就因为他弹了一曲《日出》,她画一幅《日出》还给他,倒是个不错的收尾。
梁焕点头:“……好。”
*
飞机离地,离开大理,这段旅程结束。
在北京落地时已是晚上,冉苒的箱子装了不少岩石,变得很沉。
梁焕问她:“你住几楼?”
“四楼。”
“青澄苑那种老小区没有电梯吧,你这箱子太沉了,我送你回去,帮你抬上去。”
“不用,我自己可以。”
梁焕倒笑了:“还怕我赖着你啊?”
冉苒没有再推辞,两人打车来到青澄苑小区。
梁焕跟着冉苒进去,和她一起把箱子抬上四楼。
冉苒开门,把箱子拖进去,梁焕就站在门口,并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我有瓶装水,我给你拿一瓶来。”冉苒说着要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