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茶懊悔地跟在时愿后面进了病房。
刚刚曜哥醒来知道他打电话给时姐姐,把他骂了顿。
男人倚着病床床头看到女孩进来时,下意识起身。
时愿噙着水光担忧的眼眸和久久未能舒展的眉头,让阎曜慌了神。
时愿看到他衣服上血迹斑斑,心窒了几秒。
望着他脏兮兮灰扑扑的脸,时愿张了张唇,言语千回百转,最后只发出一句低唤。
“阎曜……”
阎曜被浓烟呛过的嗓子发不出声,脚才接触到地面就被女孩的手按着肩膀重新摁回床上。
“你别动。”
阎曜没再动一分,黑眸紧紧地盯着时愿的脸。
看着时愿脸上的难过和心有余悸,阎曜抬手去抚平她眉心。
时愿捏住阎曜的手,喉咙发紧,眼睛涩然,心里压着的石头并没能挪开,反而更用力的砸过胸腔。
阎曜感受到手里的冰凉,看她穿这么点,眉心皱了皱。
想把她带到怀里,又怕自己身上的血污弄脏她的衣服。
时愿把阎曜从头扫了遍。
男人头发本就短,看不出被火撩过的痕迹,脸上有擦伤和灰黑痕迹,腹部缠着绷带。
她用手蹭掉阎曜脸上的脏东西,浓重的痕迹被蹭淡了很多。
女孩动作轻柔,阎曜仰着头配合着让时愿帮忙擦脸。
“阎曜,你等等我,我去给你买湿纸巾过来擦,擦不掉。”
阎曜看她要出病房,在她抬步那瞬起身跟在了她后面。
动作间扯动腹部伤口,阎曜眉心拧了下,下一秒意识到时愿在看他,强撑着痛意缓和眉眼,安静地看她。
时愿低头扶着他的肩,手带着颤意。
阎曜站起来后,她清晰地看到了更多血迹,身上的卫衣前面被直接剪碎,留下一大块缺口。
白色的纱布刺得眼睛疼。
阎曜握紧时愿的手,感受着掌心的柔软和冰凉,他嘴角弯了下“崽崽,我没事,你别担心。”
时愿听着他哑得几乎发不出声音的口型,偏了下头。
苏茶背贴着墙壁,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时姐姐红着的眼圈和曜哥身上的伤让他喘不过气来。
都怪他。
阎曜示意时愿坐在床边。𝙓|
女孩冰冷的手被男人拉到自己脖颈间。
阎曜动作温柔,大掌裹着时愿的手。
冻僵的手接触到热度,血液流动。
“阎曜,我不要你给我捂手,我不冷,你疼不疼?”
病房里的空调并不制暖,开了这么久都没暖气出来。
苏茶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看了看病房环境,低着头跑了出去。
阎曜没让她缩回手,他现在最干净也最热的地方只有脖颈间。
“不穿外套就跑出来了,这么担心我?”
阎曜嗓音微弱又哑,时愿侧耳才堪堪听清。
缩回被捂在脖颈间的手,时愿许久许久都没说话。
看阎曜跟个没事人似的,她用力蹭过眼睛。
她担心坏了,害怕极了。
幸好,幸好,幸好阎曜没事。
看着女孩那双好看极了的眼尾洇出水光。
阎曜咬了下后槽牙,他最看不得时愿难过的样子。
“崽崽,我不疼,真的。”
女孩本来就红着的眼圈更红了。
“你撒谎。”
怎么可能不疼。
-
医生跟着苏茶进了病房:“他这伤已经处理好了,可以不用住院。”
又叮嘱了几句,医生看苏茶没有要哭的意思缓和了神情。
看着时愿和阎曜,医生指了指苏茶:“你这弟弟太能哭。”
他给人缝针,当事人什么表情都没有,麻药都没要。
苏茶却哭得又凶又惨。
吓到好几个年轻值班护士。
苏茶小心翼翼又带着赧色看向他曜哥。
阎曜瞥了他一眼:“收拾下,回去。”
苏茶用力点头。
时愿跟着医生出了房间,在护士站那里拿了个新口罩。
“你是不知道,我差点被那个男孩的脸吓死了,一个劲儿哭,配着那张脸,我晚上该做噩梦了。”
另一个女护士也附和说了几句。
其中一个注意到时愿在看她们,意识到她们的话被她听到,眼底划过心虚和不自在。
时愿指尖摩挲了下口罩外包装:“我弟弟害怕,护士姐姐们理解理解。”
议论别人被家属听到,两个年轻护士面上都有些不安。
带着眼镜的女护士扶了扶眼镜,低着头说了声对不起。
另一个女生也垂下头跟着说了声对不起。
回了病房,时愿把口罩递给苏茶。
-
耳边是苏茶讲电话的声音。𝓍ĺ
时愿把车停在路边等苏茶打完电话。
她眼神落在苏茶发旋上,男孩眼底的青色很重,看着像是很久都没休息好过。
“曜哥,我想去照顾梅婆婆。”
阎曜瞥向少年:“那边有邱姨。”
时愿也在苏茶刚刚的那通电话和阎曜话里知道了晚上发生的事。
到了雾水岸停好车。
时愿扶着阎曜。
阎曜侧头看了眼坠在后面十几米的少年,停了脚步。
“苏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