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嘴里喉咙都是浓重的铁腥味，应该是牙龈出血了——
耳朵里也有热流涌动，是出血了吗？
程灵不知道。
电流停下来后，程灵浑身僵硬，嘴唇发僵，眼睛转动起来十分艰难——
有种泥石流从身上碾过的可怕痛苦感。
熊男站在她的床边，居高临下望着她，语气强硬地逼问道：“说！你究竟是什么人！为谁效力？”
程灵惨白的脸上，浮现出恍惚的神情，她的眼睛聚焦都困难。
最后，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嘴巴勉强开合了几次后，终于从喉咙挤出几个字。
只是她的声音气若游丝，熊男和纳撒尼尔都没听清。
熊男看她的嘴终于敲开了一个缝，不愿错过这难得机会，于是取下她的头盔，揪着她的长发，逼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说大声点！”
“我，我，我是……”程灵上下牙不断的磕碰着，努力说话。
熊男和纳撒尼尔同时屏息紧张听着——
“我是——”程灵声音虚弱，可对方绝对听得清清楚楚，“——你爹！”
这次不光纳撒尼尔气得暴跳如雷，原本一直摆出胜券在握的熊男，也彻底暴走了！
“草！贱人！你以为你嘴硬很有骨气？”熊男咆哮着，他的声音简直跟熊一样可怕，“我会电到你服软为止！”
无穷无尽深渊般的痛苦。
程灵的意识开始模糊——她快要无法抵抗了。
这时，她脑海深处响起自己的声音：“说吧。你已经藏好了重要的人——”
程灵无法判断，这时大脑在诱惑自己投降，以避免后续电击痛苦，还是自己真的藏起了重要的人。
——她吃了一片写有“BM”的面包，这是她给自己的暗号。
那面包是什么味道的？
程灵努力抓住自己最后一丝意识，努力回忆：那是牛奶吐司，加了一点点黄油和白糖，口腔泛起面包的味道——
这是真实的记忆！
大脑虽然会诱惑你，给你编造假的记忆——但你依然有办法判断真假。
比如思考其中某种东西的具体信息——面包的味道，就是大脑无法自己编造的信息。
电流终于停了下来。
程灵脸上露出了迷幻的恍惚表情——眼神也不再聚焦，嘴角甚至抑制不住的上扬，露出笑容。
熊男看程灵这个样子，心里一喜，他知道，这个时候程灵到达了意识朦胧，无法区分现实和幻觉的阶段。
这个阶段，是得到情报的最佳时期。
这一次，熊男完全没有凶狠，而是非常温柔的替程灵摘下了头盔，取出了布团，并从桌子上的纸巾盒抽出了干净的纸巾，替程灵擦拭额头，脸上的汗水，手指轻柔的整理她的头发。
“好孩子，”熊男用力夹着嗓子，“你可以放松了，你已经获救了！”
程灵轻声说：“真的吗？”
随后大颗大颗的泪水滚落。
熊男擦了擦泪，接着温柔地说：“你没有说出我的名字吧？”
“你是——”程灵努力将眼神对t焦在熊男脸上，可却失败了，“我的主人吗？我没有说出你的名字……”
“好孩子，”熊男心头狂喜，但努力压抑着声音，追问道，“那你现在能说出我的名字吗？”
“是的……”程灵露出痴痴的笑容，“你的名字是……阿莫斯·乔艾斯。”
第751章 审讯（下）
阿莫斯·乔艾斯？
听到这个名字，熊男跟纳撒尼尔均是一愣。
熊男转过头，问后面一脸震惊的纳撒尼尔：“她说的，是那个日用品商业大王，加州州长——阿莫斯·乔艾斯吗？他是合济会的人？”
因为熊男多年来将全部精力放在实验研究上，且不属于合济会的成员，他对这些人事并不了解。
经过了最初的震惊，纳撒尼尔露出了恍然的表情。
他点点头：“是。我不认为还有第二个阿莫斯·乔艾斯，只是……她会不会在说谎？”
熊男回头看了一眼程灵。
程灵露出幸福的傻笑，眼神迷离，只是眼球时不时飞快转一圈，
“不会，”熊男非常笃定的说，“她现在完全处于无法甄别周围事物的状态，没有能力说谎的。”
“可是，阿莫斯他没有理由这样做啊……”纳撒尼尔皱着眉思索着，“此事非同小可，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我没办法轻易相信她的话。”
“嗯，也是。等我问问他。”熊男点点头。
他转过脸，低头望着床上的程灵，温柔的说：“孩子？主人还有些事想要问你，请你好好回答我，不要说谎，好不好？”
“如您所愿，我的主人。”程灵热切的回答道。
“我为什么要反对人类清除计划？”熊男问，接着，他补充了一句，“要好好回答。”
“呃，二十……二十多年前，汉纳议员第一次来游说主人，让他支持自己的时候，主人就强烈反对，不是吗?”
纳撒尼尔·汉纳的脸色大变。
二十二年前，他秘密拜访阿莫斯，拉拢阿莫斯支持他的“人类清除计划”。
知道此事的人，绝对不超过五个。
记忆忽然被拉到了遥远的那个秋日下午，在阿莫斯西海岸洒满了夕阳余晖的海边别墅里，他在某个走廊深处，瞥见了一个小小的身影——那是一个黑眼睛黑头发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