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今朝心脏收紧,犹豫起来:“你在骗我吧,你之前明明那么,那样。”
楼珈苦笑:“殿下可曾听过一句话?因为太害怕,所以只好装作无所谓的模样。奴家被打过,被骂过,正因此,才学会了自欺欺人,装作毫不在乎的模样,其实殿下之前对奴说过的,讨厌奴,奴变态,奴都记在了心里,只是装着不在意罢了。”
沈今朝:“可是你当时,分明,分明很兴奋。”
楼珈:“人被折磨多了,只好骗自己受伤也是快乐,殿下,那只是奴的自我疗愈罢了。”
沈今朝声音变小,没什么底气:“我不信。”
“没关系,殿下不信也罢,等到了曲江,奴就放了殿下,殿下自可以归家。”
沈今朝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楼珈神情低落地重复:“等到了曲江,奴就送殿下去官府。”
沈今朝又惊喜又疑惑又愧疚,犹豫半天,还是道:“真的吗,楼珈,你没再骗我吗?”
楼珈忽地转过身,声音有些哽咽:“都到这个时候了,奴还有什么好骗殿下的呢?殿下的姐姐那般厉害,奴就算不想把殿下还回去,也藏不了多久。之所以带走殿下,不过是为了能与殿下多相处些时日罢了,却不想平白惹了殿下憎恶。”
沈今朝一听对方有哭腔,登时就急了,支支吾吾:“你别哭,楼珈,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唉,真的对不起,都是我口不择言,说错话伤了你的心,你别哭好不好?”
她想绕过去帮楼珈擦眼泪,这次却成了楼珈左右避开她。
沈今朝没有武功,楼珈若是有意躲她,她又能做什么,只急得更加愧疚:“楼珈,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吧,别再难过了。”
回应她的只有一段低低的啜泣声。
沈今朝:“唉,楼珈,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不伤心呢?”
楼珈的声音时断时续:“殿下不是,讨厌奴吗,为什么,要在意奴,伤不伤心?”
沈今朝:“我不讨厌你,楼珈,我之前只是使性子,误会了你,不知道你愿意放我回家。是我小肚鸡肠,冲动,你别哭,别哭。”
楼珈:“果然,殿下只是知道要回家,才愿意给奴好脸色。”
沈今朝:“那是我的家人……”
楼珈哭声变大:“可是奴没有家,也没有家人,奴只有殿下。”
“这,这,我不是说过吗?你可以同我一道回府的,我说话算数的,只是你不信。”
楼珈:“可是回去后,奴便只是殿下身边一个可有可无的外人,哪里比得上殿下的手足亲朋,至亲骨肉?”
沈今朝被问住了。
“为何,一定要比呢?”
楼珈:“殿下是说奴生来卑贱,不配与殿下身边的皇亲贵族比较吗?”
沈今朝急忙否认:“我不是这个意思!”
楼珈:“奴性子不好,从小就什么都得不到,所以嫉妒心强,独占欲也强,天生就是爱比的。”
沈今朝缓缓蹲下,揪地上的小草,苦恼道:“唉,唉,这也不好,那也不好,到底要如何才好?”
“殿下不必苦恼,奴只是一个外人,殿下无须在意奴一个外人的心情,开开心心与家人团聚便是。”
他这般知情达理,沈今朝反倒更加愧疚难安。
总归是她不该说他,倒贴的。
“哥哥。”
时隔多日,她终于肯再次这么哄楼珈:“你先跟我一起回家,好不好?我会好好待你的,若是你觉得在洛安生活得不开心,再离开,好不好?”
“殿下带我一个外男回家,王爷王妃他们能同意吗?”
“我说过的,我会告诉他们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他们自会好好酬谢你的。”
楼珈声音低落:“奴哪里是殿下的救命恩人,分明是掳走殿下的人拐子,也就是殿下心慈手软,不怨奴,还在意奴的心情。”
“殿下这般干净的人儿,本就不是奴该妄想的,若真留奴在身边,反倒将殿下染脏了。”
沈今朝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自恋蛮横如楼珈,几时这般卑微自厌过?
“你不要这般想,我哪里又比你干净了呢,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你还帮我救了卫哥哥,我实在亏欠你良多。”
楼珈:“殿下真的不想报复奴,惩罚奴吗?”
沈今朝:“你还不了解我吗?楼珈,我哪里会报复别人,你明明也说过的,我就是一个窝囊废受气包。”
楼珈听到这句话差点没装住哭腔直接笑出来。
他努力维持苦涩的语气:“殿下柔善,然殿下这般柔善之人,都对奴心生厌烦,是奴太过招人厌了,或许殿下该报复我。”
沈今朝摇头:“不报复,不报复,冤冤相报何时了,更何况你并未真正伤到我,还这般快就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有什么好报复的呢?”
楼珈凄凄道:“殿下——”
第37章
两人回到马车边坐下,楼珈先前烤好的兔子已经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