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公子微微一笑:“殿下不需要同妾道谢,妾是殿下的人,关心殿下是本分。”
沈今朝无心再与他纠结称谓关系,胡乱点点头便要起身离开,但因为蹲在此地过久,又没有用过晚膳,眼前猛地一黑——
“殿下当心!”卢公子眼疾手快扶住沈今朝,他虽清瘦,个子却比沈今朝高许多,因此很轻易便将沈今朝拢进了怀中。
沈今朝逐渐恢复过来,将要推开卢公子时,卢公子不动声色地换了个姿势,体贴而又谦卑道:“妾扶殿下进屋吧……如若殿下不嫌弃。”
沈今朝自是不好再拒绝。
夜已经深了,卢公子扶沈今朝进屋后,便要继续亲手替沈今朝拆发净面。
“我自己来便好,卢公子,你去歇息吧。”
卢公子停顿些许,也不纠缠,点点头,只是在将要离开时道:“此事或有转机,未必,便是楼公子所为,殿下莫再那般难过了。”
“嗯。”
卢公子:“便真是楼公子所为,殿下若是不舍……”
卢公子没再说下去。
在他离开后,小绿才进来为沈今朝梳洗。
沈今朝似是随意地问道:“小绿,那日张公子出事前,卢公子在何处?”
小绿:“卢公子说他一直在自己房中为殿下绣荷包。”
沈今朝:“有人作证吗?”
小绿点点头:“卢公子的小厮一直在院中守着他。”
沈今朝沉默片刻,眼神逐渐清明:“那个荷包在哪,我想看看。”
小绿摇头:“殿下,卢公子说自己绣工不佳,那荷包尚未绣完,他便觉得粗鄙不堪,直接烧掉了。殿下,是在怀疑卢公子?”
沈今朝:“嗯。”
小绿:“殿下,卢公子自入府一直是最为温柔和善之人,与其余公子也素来交好,殿下怎会怀疑他?”
“我不是单单怀疑他,我只是想起姐姐说过的,出现嫌疑最大之人时,并不意味着嫌疑小的人便能放心。除了卢公子,其余几位公子也都一并查查吧。”
“殿下,如今几乎府中所有人都认定此事乃楼公子所为,殿下此举可能会被一些人质疑有心偏袒楼公子。”小绿有些担忧,“不如等霍将军与司徒姑娘回府呢?”
沈今朝摇摇头:“姐姐不在的时间,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小绿姐姐,我知道你很聪明,也很厉害,你再教教我吧。”
沈今朝语气认真:“你知道我不是在偏袒楼珈,只是想查出真相罢了,对吗?”
小绿脸上的担忧褪去。
她是霍鸾特意留给沈今朝的智囊,霍鸾曾说过,小郡主若是有什么想做的,听她的便是,若是她主动提出想学什么,也没有什么忌讳,务必倾囊相授。
小绿听是听了,却不认为小郡主能真的从自己这儿学到什么,又有必要跟她学些什么。
眼下,她却是第一次,真的觉得自己能教沈今朝一些东西。
不过是些常见的宅斗手段,上不得台面,但荣亲王府未曾有过,沈今朝自然也就未曾见过,这才无所适从,被人着了道。
那人也确实够狠,就连她都被耍了。
本以为只是串通公子哥们假中毒构陷楼珈,却不想,他竟然敢杀人。
还一口气杀了这么多人!
小绿自然知道人不是楼珈杀的,但巧的是,她也不愿看到楼珈留在沈今朝身边,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打算先将楼珈赶走,再慢慢料理凶手。
霍将军说过不能干涉小郡主的决策,不能提供过多帮助,那看破不说破应该不算违抗命令吗?
抱着这样的心思,即使看沈今朝哭得伤心,她也没有出声。
卢公子来安慰小郡主,小绿本以为对方能乘虚而入,却不想,小郡主反倒在怀疑他,还打起精神要继续追查此事。
这……
查清楚了,可怎么将人赶走?
但看着小郡主的眼睛,小绿却无法拒绝她的请求。
唉,总归是小郡主自己的成长,霍将军都愿意放手,她一个外人,又有什么资格越俎代庖?
而且说不定就算他们查出了真凶,楼珈还是受不了被污蔑过自己就滚了呢!
小绿的愿望,某种意义上,是实现了。
但不是在他们查出真凶后,而是在楼珈被押入地牢的第二天,他就消失了。
消息传来时,小郡主正与小绿探查案件要点,小绿眼看着小郡主眸中溢满泪水,心道:糟了!这该死的破落户,不就关了他一会儿,这就跑了,白眼狼,不知道又要害得小殿下哭多久!
但对方眸中的眼泪荡啊荡,荡啊荡,最终却又生生压了回去。
小郡主压抑着哭腔,努力平静道:“小绿姐姐,我们继续说刚才的事。”
小绿:“……是,殿下。”
真相很快水落石出,但与小绿推测的有偏颇的,是真凶并不是一个人。
几位幸存的公子们,各个都有见不得人的心思,也各个都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各个都以为自己才是真凶,又都吵闹着说自己是被利用的。
但若说他们是被利用,却也拿不出证据,只当是在狡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