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时候,他们竟也来添乱。”潘夫人除了孝,在府里办了个小型的赏花会,算是重新开始交际。现在毕竟是特殊时期,她也没有大办,而且她自己的儿子们年纪都小,没到相看媳妇的时候,因此邀请的不过是关系亲近的夫人太太们,算是许久不见了,大家聚聚。都是官夫人,几句闲话就说起了如今京中的情势,许杏这才知道,钱塘谢氏的嫡支也进京了,来了一大家子的人。
“建昌公主打过了头阵,接下来不就该见真章了吗。”有人嗤笑,“理由都是现成的,他们母子出孝了,族里让他们这一支的亲长来给他们操办除孝。”
“他们在钱塘生活多年,在钱塘守了两年孝,最后剩这几个月还非要到京城来守,守完了不回去除孝,还要让亲长再进京来办?打量京城里的人都是傻子呢?”
许杏听着,也觉得这个事儿有点儿扯,实在是一个十分拙劣的借口。谢氏一族当年是迫不得已也好,激流勇退也好,总之是势头败下来了,如今不过是不愿意偏安一隅、又想回到权力中心罢了。他们若是大大方方的争,怕引起皇帝的戒心,若是继续沉寂下去,又不甘心,才会用这样的方式回来。可是这既要又要的做派着实是难看了些,对不起他谢氏百年大族的名头。
谢氏如何,说到底与她没什么太大关系,她也不关心,只是担心一点,不知道谢家进京,会不会也成为京城的一个不安定因素,毕竟这些天来,长青明显瘦了一圈,气色也不好看,夜里睡眠都不安稳,真的是太操心了。她只盼着这些不安定因素越少越好。
作为顺天府尹的妻子,许杏还是听说了很多事情的,最近最热闹的自然就是谢家了。建昌公主和儿女的除孝仪式办得很隆重,甚至在京中广发请帖,大宴宾客,在宣告建昌公主和孩子们强势回归京城贵族的社交圈的同时,谢氏一族也摆出了王者归来的架势,一时之间风光无限。
“戴着孝的时候就敢随便上人家府上去送晦气,如今出了孝,可是不得了了。”段二夫人来串门,也跟许杏说起这事儿,“我婆婆是最重规矩不过的人,早就嘱咐了,不叫我们去凑那些热闹,依我说啊,你也离得他们远些,省得沾上是非。”
许杏倒是不担心:“多谢你提醒,不过我且还入不得他们的眼呢。”
段二夫人撇嘴:“都说谢氏乃是士族中的士族,可我瞧着这做派竟和暴发户一般,倒还真配得上建昌公主。你不知道,建昌公主急着除孝,还有一个原因,她到现在还没进过宫呢!皇后娘娘说了,她有孝在身,还是闭门守孝为好,驳了她进宫请安的折子。她进不了宫,那谢家的明珠就只能在谢府蒙尘,入不了娘娘和陛下的眼。”
许杏关心的却是:“说来说去,孝期到底满了没有啊?”
段二夫人没撑住,笑了出来:“你这人当真有趣,恐怕满京城里也就你一个人在琢磨他们是不是真的守完了这个孝。总归大差不差吧,毕竟他们的‘大局’为重嘛。”
许杏深以为然。
谢家嫡支老太爷和老夫人都健在,刚刚到京城。谢大老爷倒也有官身,是永州知府,并没有进京,他的女儿谢瑾是跟着二婶建昌公主一起来的,已经进京好几个月了。这一次大房来的是谢大夫人并两个儿子儿媳,三房和四房都是举家前来,再加上老太爷的两个侄子和四个侄孙,光主子就有二十多个,另有仆妇、门客、护卫等人,浩浩荡荡的一百多口人,住进了和公主府相隔一条街的谢府老宅。
“要说起来,京城里这样的大户人家也不少,别的不说,那几家侯府和国公府,家家都有这么大的规模,可我心里就是不踏实,总担心他们会出什么幺蛾子,这个节骨眼上,又是半点差错都出不得的。”许杏很发愁。
段二夫人了然:“这倒是,有什么事都得你家范大人担着,要不说京官难做呢。”她的丈夫段文斐如今在工部督造监做个主事,每日看看图纸瞧瞧工程,虽说没什么大出息,可是也是个五品官,还不惹是非,省心得很。
谢家的风头出得太足,甚至盖过了西凉来使入京这个原本应该成为焦点的大事件。但是,尽管不受关注,西凉使臣还是递交了国书,住进了鸿胪寺专门准备的使臣官邸。
许杏本以为这些都跟自己没什么关系,还在盯着西山的果园。同贵来说了,胡大福找到了几个附近村里懂得种植果树的老农,许了工钱,让他们负责果树的移栽、扦插等工作,现在正在紧锣密鼓的搭建着种葡萄的小支架,明年开春就能用了。
“早结果早受益啊。”许杏叹口气,跟同喜说话,“这花果山啊,一想就觉得极好,可是前期投入多,还要等许久才能见收益,着实是不容易,还真不如买个宅子放着收租,至少每个月都有银子入账,还省心。说起来,曲牙人往府里递消息了吗?可又有宅子铺子出来吗?”
“递是递了,可惜算不上好消息,”同喜道,“您跟段二夫人喝茶的时候,曲牙人递了消息见我,跟我说,如今恐怕一座宅子铺子都没人转手了,谢家一进京就开始买,都快把市面上看得过去的产业买空了,说是给两位姑娘办嫁妆。”